拉普兰德的速度快得惊人,像一道在泥泞和石砾间跳跃的白色闪电。
我拼尽全力才能勉强跟上她的背影,肺部火辣辣的,双腿如同灌了铅。
这具身体经过一个月的被动锻炼,确实强韧了些,但显然还远未达到这个世界战斗人员的标准。
身后的嘶吼声和零星的爆炸声越来越近,空气中开始弥漫开一股比雨水和泥土更浓重的腥臭,还夹杂着源石技艺特有的、灼热的金属腥气。
“左边,低头!”
拉普兰德头也不回地喊了一声,声音短促而有力。
我几乎是本能地俯身,一道灼热的源石脉冲擦着我的头皮飞过,将前方一块岩石炸得粉碎。
我惊出一身冷汗,不是因为差点被杀,而是因为拉普兰德那精准到可怕的战场感知。
她明明在全力奔袭,却仿佛脑后长眼,能清晰掌握整个战场的动态,甚至包括我这个累赘的位置。
我们冲进一片怪石嶙峋的谷地。眼前的景象让我胃部一阵翻腾。
七八个穿着统一灰色制服、戴着防毒面具的人正在围攻一个……怪物。
那东西像是用源石和各种生物残肢粗暴拼接起来的,臃肿不堪,散发着浓烈的恶臭,挥舞着扭曲的肢体疯狂攻击。
地上已经躺倒了几具尸体,有灰色制服的,也有那种怪物的残骸。
“西西里夫人的‘清洁工’们,活儿干得可真多。”拉普兰德嗤笑一声,脚步丝毫未停,双剑已然出鞘,化作两道银光,直接切入战团。
她的战斗方式狂野而高效,没有任何花哨的多余动作,每一次挥剑都直奔要害,精准地削断怪物的肢体,或是格开飞射而来的弩箭。
她的身影在怪物和“清洁工”之间穿梭,宛如一场死亡的舞蹈,既帮助“清洁工”们缓解了压力,又仿佛随时可能将剑刃转向任何人。
一个“清洁工”似乎想警告她不要靠近,却被她反手用剑柄重重砸在头盔上,闷哼一声倒地。
“别碍事,或者……想变成和那东西一样的垃圾?”她的瞳孔扫过剩下的“清洁工”,那眼神里的疯狂和威胁比眼前的怪物更令人胆寒。
那些“清洁工”们果然犹豫了,攻势一缓。
而我躲在一块巨石后面,心脏狂跳,这不是游戏,不是动画,是真实的、血肉横飞的杀戮。
拉普兰德不是在表演,她是在生存,用最直接、最暴力的方式。
我那个“耐活”的能力,在这种场面下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就算死不了,被那怪物撕碎或者被弩箭击中,所要承受的痛苦和恢复过程,也绝对是地狱级的体验。
战斗结束得很快。
在拉普兰德如同疯狼般的攻势和我这个“不明人士”带来的干扰下。
最后怪物也被她一剑削去了头颅,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化为散发着恶臭的源石碎块。
谷地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风雨声和伤员压抑的呻吟。
拉普兰德站在尸体中间,微微喘息着,白色的长发被雨水和溅上的污血打湿,紧贴着脸颊。
她甩了甩剑上的血污,目光首先落在那几个幸存的“清洁工”身上。
“滚。”她只说了一个字。
那几个“清洁工”互相看了一眼,又忌惮地看了看我藏身的方向。
最终没有多说一句话,搀扶起受伤的同伴,迅速消失在了雨幕中。
他们很清楚,和这个疯女人讲道理或者讨价还价,结局很可能就是地上多几具尸体。
现在,谷地里只剩下我,和她。
拉普兰德转过身,一步步朝我走来。她的靴子踩在混着血水的泥泞里,发出“咯吱”的声响。
那双金色的眼睛再次锁定在我身上,之前的玩味和疲惫被一种更直接的审视所取代。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了,‘耐活’先生。”她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双剑虽然垂在身侧,但那股无形的压力几乎让我窒息。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身上一点‘味道’都没有?”
“味道?”我一怔。
“源石的味道,恐惧的味道,还有……叙拉古的臭味。”她歪着头,像真正的狼一样嗅了嗅空气,“你干净得不像话,就像刚从天上掉下来一样。”
我心中凛然,她的直觉准得可怕,不过我确实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我说了,我迷路了。”我维持着表面的镇定,“至于味道……可能是我比较注意个人卫生?”
这是个拙劣的玩笑,但我需要时间思考。
拉普兰德没笑,她只是盯着我,眼神锐利得像要把我剖开。
“个人卫生?在叙拉古的荒野里保持个人卫生?呵……那你刚才躲得倒是很快,不像个完全的外行,但也就比地里的源石虫强点有限。”
她往前逼近一步,雨水顺着她的下巴滴落。“最后一个问题,回答让我满意,也许你能活着离开,回答错了……”
她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你认识我?”她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你看我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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