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太医院所属的“杏林苑”。
平日里此处是太医们切磋医理、整理典籍之所,今日却气氛凝重,肃杀之意弥漫。苑内正堂,高悬“医道正宗”匾额,下方设三主座,端坐着三位须发皆白、气度沉凝的老者。他们便是当今医道界德高望重的三位盟主候选人:“经方派”泰斗,张鹤年张老,主张遵循《伤寒》《金匮》,药简力宏;“温病派”宗师,吴有性吴老,擅长诊治温热时病,用药轻灵透达;“汇通派”代表,李守中李老,试图融汇古今,参酌中西,另辟蹊径。
堂下两侧,坐满了来自全国各地的名医、各大医学世家的代表,以及太医院有头有脸的御医、吏目。众人目光灼灼,皆聚焦于堂中卓然而立的那道青衫身影——喜来乐。
就在半个时辰前,这场筹备数月、旨在推举新一届“医道盟主”以应对西医冲击、整合中医力量的大会,因喜来乐的突然出现而风云突变。
按惯例,盟主之争,本应是三位候选人各自阐述医理,由在场名医公议推举。然而,喜来乐手持周道安院使的特荐书,径直闯入会场,直言当前医道沉疴已久,非循规蹈矩所能挽救,若按部就班推举,无非是旧酒装新瓶,难堪大任。他提出,欲破此局,当以医术见真章!他愿以一人之力,同时挑战三位盟主候选人!若胜,则请三位前辈退出盟主之争,并由他提出新的医道振兴之策;若败,则自废医术,永不踏足医道!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狂妄!”
“无知小辈,安敢在此大放厥词!”
“三位老先生乃医林泰山北斗,岂容你轻辱!”
斥责之声不绝于耳。三位老先生亦是面露不悦,觉得此子太过嚣张,不知天高地厚。
喜来乐却面色平静,朗声道:“非是喜某狂妄,实乃时局紧迫,容不得我等再闭门空谈!西医东渐,势如破竹,民间信西医、疑中医者日众。若我辈仍固守门户之见,执着于经方、温病之争,而不思联合图强,精研医理,提高疗效,则中医式微,恐不远矣!今日挑战,非为个人名利,实欲借此机会,向天下证明,真正的中医,足以应对万病!亦请三位前辈,拿出真才实学,让晚辈,也让天下人看看,何为医道巅峰!”
他这番话,掷地有声,虽狂傲,却占住了“为中医存续”的大义,让一些原本想呵斥他的人,也将话咽了回去。
三位老先生交换了眼色。张鹤年缓缓开口,声音苍劲:“喜来乐,你近月来名动京师,老夫亦有耳闻。你确有过人之处。然,医道浩瀚,岂是你能尽知?同时挑战我三人,你可知其中艰难?”
吴有性接口,语气淡漠:“年轻人有锐气是好事,但过刚易折。你可知,若你败了,自废医术,于医道亦是损失。”
李守中则目光闪烁,带着探究:“你欲如何比法?”
喜来乐拱手:“三位前辈乃医道翘楚,若比寻常病症,恐难分高下,亦显不出我辈医者应对疑难之能。不若,我们便比这‘辨症、开方、论理’三关!就以此时、此地,诸位同道及在场若有自愿者,所呈之疑难杂症为考题!三位前辈与我,同时辨症,各自开方,再阐述医理。由在场所有同道公议,看谁辨症最准,方剂最精,医理最明!每一关,皆需分出高下!若我三关皆胜,或胜其二者,便算我赢!若我只能胜一关,或一关不胜,便算我输!如何?”
这比法,可谓苛刻至极!不仅要同时应对三位顶尖高手,还要以现场随机病例为题,考校的是真正的临证功底、知识广度与应变能力!
堂内再次响起一片吸气声。这喜来乐,真是狂得没边了!
三位老先生也被激起了好胜之心。他们浸淫医道数十年,自信在各自领域已臻化境,岂会惧一后生小辈?
“好!便依你所言!”张鹤年拍板定论,“便让天下同道,做个见证!”
于是,便有了眼下这剑拔弩张的一幕。
很快,第一位病人被请了上来。是一位年约四旬的商人,面色萎黄,形体消瘦,自诉脘腹胀满,不欲饮食,食后胀甚,嗳气频频,大便时溏时结,周身乏力,舌淡苔白腻,脉象濡缓。
三位老先生轮流诊脉、观舌、问诊,沉吟不语。
喜来乐亦上前诊察,心中已然明了。
张鹤年率先开口,声音洪亮:“此乃脾胃虚弱,运化失司,湿浊中阻之证。当健脾胃,燥湿浊。老夫拟用‘香砂六君子汤’加减。”他所开之方,正是党参、白术、茯苓、甘草、陈皮、半夏、木香、砂仁等,确是经方健脾胃、化痰湿的经典思路。
吴有性微微颔首,又摇了摇头:“张兄所言不差,然此患舌苔白腻,脉象濡缓,已有湿郁化热之象,单纯温燥,恐嫌不足。老夫以为,当在健脾基础上,佐以清热利湿。拟用‘参苓白术散’合‘三仁汤’化裁。”他在健脾药中加入了杏仁、白蔻仁、薏苡仁、滑石等宣畅气机、清利湿热之品,体现了温病派注重气机与湿热的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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