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公府的药房,设在外院一处僻静的厢房。此刻,房内药气蒸腾,阿福瞪大眼睛,如同监工一般,紧紧盯着那个正在扇火的小药僮,以及咕嘟冒泡的药罐。喜来乐开的方子,药材已按分量一一备齐,尤其是那醋制鳖甲,已先行下锅久煎。
厢房内,喜来乐看似闭目养神,实则【龙气感知】已如同无形的蛛网,悄然覆盖着药房周遭。王凌云则隐在暗处,如同蛰伏的猎豹,监视着可能出现的异常。
时间一点点过去,药汁渐渐收浓,散发出一种混合着鳖甲特殊腥气与草木清苦的复杂气味。一切似乎都很顺利。
然而,就在药汁即将煎成,小药僮准备滤渣取汁的前一刻,异变陡生!
“哎哟!”那小药僮突然捂住肚子,脸色煞白,额头瞬间冒出冷汗,“我、我肚子好痛!忍不住了!”说着,竟丢下蒲扇,就要往茅房跑。
“站住!”阿福反应极快,一把抓住他,“药马上就煎好了,你再忍忍!”
“不行啊!真的忍不住了!要、要拉出来了!”药僮哭丧着脸,双腿夹紧,模样不似作伪。
阿福一时犹豫,若强留他,真拉在药房里,这药还能用吗?可就这一愣神的功夫,那药僮猛地挣脱,捂着肚子飞快地冲了出去。
几乎就在药僮离开的瞬间,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窗外一闪而过,速度极快,若非喜来乐一直以灵觉监控,几乎难以察觉!那黑影的目标,赫然是那罐即将煎好的药!
“凌云!”喜来乐低喝一声。
早已蓄势待发的王凌云如离弦之箭般从暗处掠出,直扑那道黑影!与此同时,喜来乐也身形一动,挡在了药罐之前。
那黑影显然没料到埋伏,见行迹败露,毫不恋战,虚晃一招,将手中一包不知名的粉末撒向王凌云面门,趁机身形暴退,几个起落便翻过墙头,消失在夜色中。
王凌云避开那包粉末,并未深追,以免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他回到药房,神色凝重:“身手不弱,是练家子,没留下痕迹。”
喜来乐面色沉静,走到药罐前,仔细检查。罐中药液依旧,似乎并未被投入异物。但他不敢大意,取出一根随身携带的银针探入,银针并未变黑。
“师父,药……还能用吗?”阿福心有余悸地问道。
喜来乐没有立刻回答,他目光扫过药罐底部正在燃烧的炭火,又看了看旁边堆放的那些已经煎煮过的药渣。忽然,他蹲下身,拨开那些药渣,仔细翻检起来。
“阿福,把我们带来的,还未煎煮的药材,与这药渣对比一下。”喜来乐沉声道。
阿福虽不明所以,还是立刻照做。他将备用的生药材与罐中滤出的药渣一一比对。当比对到那味关键的“醋制鳖甲”时,阿福猛地瞪大了眼睛!
“师父!这……这药渣里的鳖甲,颜色不对!质地也不对!我们带来的醋制鳖甲,颜色深褐,质脆易碎。可这药渣里的,颜色发黑,质地坚韧,根本嚼不烂!”
喜来乐接过两者,稍一捻搓,放在鼻尖细闻,眼中寒光一闪:“果然!我们带来的正宗醋制鳖甲,有一股特有的醋香和腥气。而这药渣里的,腥气虽在,却带着一股极淡的、不属于鳖甲的土腥气和……阴腐气!”
他站起身,语气冰冷:“好一招偷梁换柱!那药僮并非单纯引开我们,他趁我们不备,早已将煎煮中的正宗鳖甲,换成了这似是而非的替代品!此物看似鳖甲,实则为一种罕见的地下阴尸虫的甲壳,经特殊手法炮制,外形可乱真,但其性极阴寒,带有微毒,若用于老夫人虚极之体,无异于雪上加霜,催命符箓!”
阿福和王凌云闻言,皆是倒吸一口凉气!背后之人,心思何其歹毒!若非喜来乐心细如发,察觉药渣有异,这碗“救命药”就要变成“夺命汤”了!
“他们既然能换一次,就能换第二次。府内库房的药材,恐怕也未必干净。”喜来乐当机立断,“阿福,你立刻持我令牌,连夜出府,去‘百草厅’找沈掌柜,他是我旧识,务必按我方子,重新抓取全副药材,尤其是这醋制鳖甲,要他亲自挑选上品!速去速回!”
“是,师父!”阿福知道事关重大,接过令牌,毫不耽搁,立刻从侧门悄然离去。
喜来乐又对王凌云道:“凌云,你暗中盯着那柳氏的院落,还有府中库房的动静。看看今夜,还有哪些牛鬼蛇神会跳出来。”
王凌云点头,身影再次融入黑暗。
喜来乐则拿着那包有问题的“鳖甲”药渣,面色阴沉地回到了颐年堂正厅。
英国公张溶正在厅内焦急踱步,见喜来乐回来,连忙迎上:“喜神医,药可煎好了?”
喜来乐将手中那包药渣往桌上一放,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国公爷,药,煎不好了。或者说,有人不想让老夫人喝上这救命的药!”
张溶一愣:“神医此言何意?”
喜来乐将那真假鳖甲之事,以及方才药房遇袭之事,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末了道:“国公爷,老夫人之病,拖延至今,恐非天灾,实乃人祸!有人不仅在诊断上误导太医院,更在用药上暗做手脚,意图……不言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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