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李春花，女孩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苍白。
如果马秀莲说的是真的，那炸掉井，不仅是让死者安息，也是在谋杀那些靠着这股力量苟延残喘的活人。
他的决心，第一次出现了动摇。
就在这一瞬间的迟疑，刘志学动了。
他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猛地扑向看守李春花的两个民兵。
那两人根本没料到这个文弱书生会突然暴起，猝不及防之下竟被他撞开。
刘志学一把抓住李春花的手腕，拖着她就往村子深处跑。
“雷建国，你下不了手，我来！”他的声音在风雪中飘散，带着一种癫狂的使命感，“只要把灯芯归位，一切都能恢复正常！那些死人会回去，活人也能得救！这才是唯一的路！”
“站住！”雷建国怒吼，想也不想就追了上去。
村里的小路错综复杂，刘志学对这里的地形似乎异常熟悉，他拉着李春花，专挑那些狭窄难行的巷子钻。
他的目标明确得可怕——第九井！
“第九井在哪？”雷建国一边追，一边对跟上来的马秀莲吼道。
“在……在孙家祠堂的地下！”马秀莲吓得魂不附体，指着村子正中心那座最气派的建筑。
雷建国的心沉到了谷底。
祠堂是村子的核心，也是防御最森严的地方。
此时，远处的爆炸声已经开始零星响起，一声接一声，震得地面都在颤抖。
赵铁柱的行动很迅速。
然而，随着爆炸声，村外的童谣声也变得愈发凄厉。
那些黑影的移动速度陡然加快，它们仿佛被激怒了，嘶吼着冲向村口。
张守义那边的枪声瞬间激烈起来。
雷建国无暇顾及这些，他的眼里只有前方那个拖着女孩狂奔的背影。
他能感觉到，自己眼中的红光越来越盛，理智仿佛一根被拉到极限的弦，随时可能崩断。
他不能再动用那种力量，否则……他不敢想后果。
穿过一条挂满红色灯笼的长街，孙家祠堂那高大的门楼出现在眼前。
祠堂门口，竟然站着几具穿着寿衣的“人”，它们没有像外面的黑影那样狂暴，只是静静地站着，像是在等待什么。
刘志学拉着李春花，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
诡异的是，那些守卫般的死者并没有阻拦他，反而为他让开了一条路。
当雷建国追到祠堂门口时，那几具尸体却齐刷刷地转过头，空洞的眼窝死死地“盯”着他。
它们伸出僵硬的手臂，拦住了他的去路。
“滚开！”雷建国一脚踹开最前面的一具尸体，那东西应声倒地，却又立刻晃晃悠悠地爬了起来，动作不知疲倦。
祠堂内部，传来刘志学狂热的呼喊：“找到了！就在这里！第九井的入口！”
紧接着，是李春花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雷建国心急如焚，他不再犹豫，双眼猛地一睁，一股磅礴的血色气浪从他身上爆发开来。
拦路的几具尸体在这股力量面前，如同纸糊的一般，瞬间被震飞，撞在墙上散成一堆零碎。
他冲进祠堂，只见正中央的地面上，一个巨大的八卦石板已经被挪开，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洞口边缘，刘志学正死死地抱着挣扎的李春花，他看着洞里，脸上是即将大功告成的狂喜。
“来不及了，雷建国！”刘志学回头，冲他一笑，“听，多美的歌声啊，这是我们净水村的安魂曲！灯芯归位，一切都将圆满！”
他用尽全身力气，就要将李春花推下那口深井。
雷建国瞳孔骤缩，他举起枪，但里面没有子弹。
他离得太远，冲过去已经来不及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沉闷的枪响，不是从雷建国这里，而是从祠堂的阴影角落里传来。
一颗子弹精准地击中了刘志学抱住李春花的手臂。
刘志学惨叫一声，手臂一松，李春花趁机挣脱，连滚带爬地跑向雷建国。
刘志学捂着鲜血淋漓的手臂，震惊地望向开枪的方向。
阴影中，张守义缓缓走了出来，他手里的枪口还冒着青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我说过，”张守义的声音冷得像冰，“我不会让同样的事情，再发生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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