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金銮殿上,早朝伊始,气氛便透着不同寻常的凝重。
一位素以刚正闻名的御史大夫率先出列,手持玉笏,声音洪亮如钟,响彻大殿:“臣,弹劾兵部侍郎沈文渊!”
龙椅上的皇帝微微蹙眉,故作不知:“沈爱卿所犯何事?”
御史大夫义正词严,朗声道:“臣弹劾沈侍郎治家不严,纵容其女沈氏(知漪),于慕容将军镇守边关期间,肆意妄为,竟将慕容将军府库房财物及原配苏夫人之嫁妆,大量搬移至其侍郎府中,据为己有!”
“此举无异于监守自盗,贪墨勋贵家财,其行可鄙,其心可诛!更兼教女无方,致使沈氏女德行有亏,闹出京兆府公堂丑闻,实乃朝堂之耻,百官之羞!”
沈文渊闻言,顿时脸色煞白如纸,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急声辩解,声音都变了调:“陛下明鉴!臣冤枉!臣……臣确实收到小女送来的一些物件,但臣以为那只是将军府的寻常物品,是小女孝顺父母的一片心意……臣实在不知其中有苏夫人的嫁妆啊!更不知库房被搬空一事!臣若是知晓,断然不会收下!”
他这番辩解苍白无力,试图将责任全部推给“不懂事”的女儿,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被蒙蔽的糊涂父亲。
然而,朝堂之上的衮衮诸公,哪个不是千年的人精?
立刻便有大臣出言嘲讽,语气尖刻:“沈侍郎的女儿真是好大的‘孝心’!慕容将军在前线浴血奋战,保家卫国,其府中库房竟被令爱‘孝顺’得空空如也!这般感天动地的‘孝心’,本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正是!即便不知是原配嫁妆,将别人府邸近乎搬空,沈侍郎竟也能心安理得、照单全收?此等行径,与那收受贼赃的窝主有何区别?”
“沈氏女一介内宅妇人,若无沈侍郎默许甚至暗中纵容,岂敢如此胆大包天,行此抄家之事?依臣看,分明是父女合谋,侵吞慕容将军家产!”
“陛下!慕容将军为国戍边,劳苦功高,家中却遭此劫难,若知晓此事,岂不寒了边关数十万将士之心?沈侍郎教女无方,纵女行凶,贪墨成性,德不配位,实难再胜任兵部侍郎之要职!”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附议弹劾,言辞激烈。
这其中,既有真心鄙夷沈文渊所为的,也有早已看他不顺眼、趁机落井下石的,更有太傅一系人马,意图将他彻底拉下马。
太傅此刻方才缓缓出列,语气沉痛却字字千钧,直击要害:“陛下,老臣本不该多言家事。然,沈侍郎之女所搬走的,大半乃老臣亡女婉柔之嫁妆!此乃老臣与夫人当年一片爱女之心,呕心沥血所筹备,律法明文规定归晴儿所有。”
“沈侍郎方才口口声声说不知情,却对如此巨额、远超常理的财物来源毫不深究,坦然受之,此等心性,岂是‘不知情’三字便可搪塞过去?”
“见利忘义,贪欲熏心至此,老臣实难相信其在兵部侍郎此等要职上能克己奉公,廉洁自律!恐其早已被黄白之物迷了眼,忘了为臣之本分!”
太傅这番话,精准狠辣,直接将沈文渊的个人品行与官职操守、甚至可能存在的贪腐挂钩,可谓致命一击!
皇帝端坐龙椅之上,面色沉静如水,心中却早已明了。
昨日太傅入宫陈情,他已知晓大概。
此刻听着众臣激昂弹劾,再看沈文渊那苍白无力、试图推卸责任的狼狈模样,心中更是厌恶。
沈文渊此举,确实吃相太难看了!不仅蠢,而且贪!
堂堂兵部侍郎,竟纵容女儿做出这等丑事,还试图在金殿之上蒙混过关,简直是把朝廷法度和他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
若慕容铮回来得知此事,自己在前线拼命,连家都被人抄了,这像什么话?岂不让将士心寒?
必须严惩,以儆效尤,也给慕容铮和太傅一个交代。
皇帝目光如炬,扫过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面如死灰的沈文渊,又看了看义愤填膺的众臣,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帝王威严:
“沈文渊。”
“臣……臣在……”沈文渊声音发颤,几乎瘫软。
“你治家不严,纵女行凶,侵占原配嫁妆,贪墨勋贵家财,事发后不知悔改,反而巧言令色,意图欺瞒朕与朝堂百官,实乃德行有亏,不堪为百官表率!”
皇帝每说一句,沈文渊的脸色就惨白一分,浑身抖得如同秋风中的残叶。
“念你往日尚有微功,朕便从轻发落。即日起,革去你兵部侍郎之职,贬为凉州县令,即日赴任!望你好自为之,在地方上洗心革面,莫要再辜负朕望!”
凉州?那可是西北苦寒边陲之地,气候恶劣,民生凋敝,鸟不拉屎的地方!从堂堂京城三品大员直接被撸成七品县令,这简直是断崖式的贬谪!政治生命彻底终结,前途尽毁!
沈文渊眼前一黑,喉头一甜,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彻底瘫软在地,连谢恩都忘了说。
朝堂之上,一片寂静,无人为他求情。不少人心中暗喜,兵部侍郎这个肥缺,总算是空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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