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财和豆小芳与杜丹梅、庹军尧激烈地争论,暂时无法达成统一意见。
杜丹梅情绪愈发激动,高叫着要砸店,要让正通典当行付出代价。
就在场面僵持不下时,典当行的门再次被推开。车管所的三位工作人员着装走了进来,带头的是所长徐四星。
徐四星说:“作为我们车管所来说,来办理这个车辆过户的手续是合法的。双方签订的合同合法,双方的身份证复印件。车辆的行驶证和机动车登记证书,办理人员的身份证,授权委托书等等,所有的资料齐全。这些都是你们当时自己提供的啊。”
杜丹梅说道:“这个是我们当时提供的,但是我们是被威胁的,不得不提供的啊。“
“谁威胁你的?”
杜丹梅指了指张大财:“他!”
“他怎么威胁的呢?为什么当时不报警呢?”
“当时我们需要这笔贷款,不得不接受他们提出的违法的条件。”
“这个事情,那就只有你们自己来扯了,反正我们办理这个车的过户手续是合法的。至于说合同合法不合法的问题,那就只有你们去法院扯了。”
“这个我不管,反正合同违法了,我们就要取回这个车。”
豆小芳说:“那怎么行呢?你们违反合同的地方要支付违约金的。全部算下来,这个车也没有多少残值了。”
庹军尧眉头紧皱,开始从法律层面继续与豆小芳进行辩驳。
徐四星则不慌不忙地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可以让杜丹梅以合理价格赎回车辆,同时补偿典当行一定的逾期费用。杜丹梅思索片刻,最终在众人的劝说下,同意了这个方案。
紧接着大家又围绕补偿价格问题展开了激烈的争论。突然,玻璃门外面传来几辆车的紧急刹车的声音。一个矮胖子带着一个小铁锤打在玻璃门上,发出雷鸣般的怒吼:“张大财!给老子滚出来,老子的车你都想黑吃!”
矮胖子正是黑三。
黑三领着四个小青年横进店门时,悬在门框上的铜铃铛发出一阵急促的碎响。午后阳光斜劈进来,将五条人影拉得细长狰狞,投影在正通典当行那方擦拭得锃亮的玻璃柜台上。
里面的人停止争论,都吃惊的看着他们。张大财上前走一步,说:“黑三!什么事?谁叫你这样耀武扬威的?”。
黑三咧开嘴,金牙在昏暗里一闪。“张大财,把车给老子,期限到了。”
他身后的小青年们开始躁动,像一群拴不住的猎犬,眼神贪婪又空洞地在狭小的店铺里逡巡,掠过一排玻璃柜。柜子里,手表、首饰、各种精密的小零件,躺在丝绒上,沉默地反射着冷光。
豆小芳的视线越过黑三,落在最后面那个最年轻的脸上。那孩子恐怕才十七八岁,下巴上刚冒点青茬,眼神躲闪,不敢与任何人对视,手指紧张地抠着裤缝。张大财也看着这个小年轻,他认得这种神情——20多年前,他第一次被师父领进打工工作间,面对一桌精密的拆解工具时,也是这般无措与敬畏。
“车,已经过户了啊。”张大财声音平直,像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他慢吞吞扫视他们一眼,向他们走近几步。
黑三嗤笑一声,猛一挥手。
四个年轻人就砸桌凳,砸碎的声响是种尖利的爆炸。一个玻璃柜面应声而裂,蛛网般的白色裂纹瞬间吞噬了清晰的映像。丝绒上的金表被一只粗野的手抓起,胡乱塞进兜里。稀里哗啦!又一个柜子被铁棍捅穿。碎玻璃迸溅开来,像骤然炸开的冰花,有的溅到张大财的袖口上,他也不掸。
小青年们在吼叫,在破坏,在将秩序践踏成一片狼藉。唯有那个最年轻的,愣在原地,他的目光被张大财盯住了。
张大财没看那些暴徒,没看被掠夺的财物,甚至没看步步逼近、满脸狞笑的黑三。他只是看着那少年,然后,极其缓慢地,从柜台下拿出一块玻璃坯料,一把刻刀,一支极细的毛笔,和一盏酒精灯。
周遭是毁灭的狂潮,他却点燃了灯,幽蓝的火苗舔着空气。
他将坯料在火上稍一转,软化些,便用刻刀尖上去。没有图样,没有尺规。他的手腕稳得惊人,刀尖行走于透明之中,发出极细微的“沙沙”声,像春蚕食叶。碎玻璃在他脚边闪烁,新的形态在他指尖生长。少年的眼睛越瞪越大,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魔术。
徐四星几人,立即起身制止,说:“你们,为什么砸东西?”
黑三流氓习气露出来了,他嬉皮笑脸的问道:“警察?真的还是假的?真的呢你们又没有那个气质。假的呢?你们又穿着这一身衣皮。说!你们是干什么的?”
徐四星站起来厉声喝道:“我们是车管所的,这是我们的警官证,请你们滚出去!不要再砸东西!”
黑三的狂笑停止了。他砸得兴起的动作僵在半空。他摧毁一切,而那个张大财,却在创造。
不过几分钟,张大财吹熄了灯。他掌心里,托着一只用玻璃雕成的知了,翅膀薄如蝉翼,纹路清晰可见,在昏沉的光线下,折射出虹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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