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羽被押入刑律堂地牢,库房前的血迹也被迅速清理。
但空气中弥漫的那股猜忌与不安,却如同附骨之疽,难以驱散。
两名弟子惨死的景象,南宫羽崩溃的指控,以及那件沾满火油污渍的夜行衣和薄刃短刀,都像是一块块沉重的巨石,压在每个知情者的心头。
“鬼面具”的阴影,狼王无形的操控,让原本就因为强敌环伺而紧绷的神经,变得更加脆弱。
许多弟子看向孤狼的目光,不再仅仅是之前的复杂与审视,更多了几分毫不掩饰的怀疑与疏离。
南宫羽那句“他是狼王的人!他想搅乱我们天机阁!”如同魔咒,在一些人心中不断回响。
沈星魂感受到了这种微妙却危险的变化,她紧跟在孤狼身边,眼神警惕地扫过那些投来异样目光的弟子,仿佛要用自己的身躯为他筑起一道屏障。
但她知道,这道屏障,脆弱得不堪一击。
“他们……他们怎么能这样!”
回到药庐附近,沈星魂终于忍不住,语气带着愤懑与委屈。
“若不是你,东阙可能已经失守!”
“若不是你看出南宫羽的破绽,幕后黑手的阴谋可能已经得逞!”
“他们难道都忘了吗?”
孤狼停下脚步,看向她。
月光下,她因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和那双清澈眼眸中毫不作伪的信任与维护,与他这一路所感受到的冰冷猜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们信的,是自己看到的‘证据’,和内心的恐惧。”
孤狼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喜怒,“狼王要的,就是这个。”
“可是……”
“没有可是。”孤狼打断她,目光投向药庐那扇紧闭的门,“你回去吧。”
沈星魂一愣:“你呢?”
“我住这里,不合适了。”孤狼道。
他不是询问,而是陈述。
继续留在药庐,留在沈星魂身边,只会将她也卷入更深的漩涡,让她承受更多的非议与压力。
沈星魂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在对上孤狼那双冰冷而坚定的眸子时,将所有话都咽了回去。
她明白他的意思,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与无力。
“那……你去哪里?”
“自有去处。”孤狼说完,不再停留,转身向着千机苑更深处,那片用于安置普通客人的“清客居”方向走去。
他的背影在月色下拉得很长,孤峭,决绝,仿佛与整个喧闹而又充满敌意的世界隔绝开来。
沈星魂站在原地,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那身影彻底融入夜色,才缓缓收回目光,心中空落落的。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孤狼将真正以一匹“孤狼”的姿态,独自面对来自外部和内部的双重杀机。
清客居位于千机苑东南角,环境清幽,但远不如核心区域守卫森严。
孤狼随意选了一间无人居住的厢房,推门而入。
房内陈设简单,一床一桌一椅,布满灰尘,显然久未有人居住。
他并不在意,反手关上房门,将饮血刀放在桌上,自己则盘膝坐在冰冷的床榻上,闭目调息。
左肩的伤口依旧隐隐作痛,经脉中那股阴寒之气也尚未完全驱除,但他更需要应对的,是眼前这更加诡谲的局势。
狼王的手段,比他预想的更快,更毒。
利用南宫羽这颗废棋,不仅制造了混乱,更成功地在天机阁内部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将孤狼彻底孤立。
接下来,狼王还会做什么?
那个“鬼面具”是谁?是破军伪装?
还是狼王麾下新出现的、连他都未知晓的人物?
时间一点点流逝,夜色深沉。
窗外万籁俱寂,唯有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
忽然,孤狼紧闭的双眼倏地睁开,眼中寒光一闪而逝。
他听到了一丝极其轻微的、不同于风声的响动,来自房顶!
有人!
而且,不止一个!
脚步声极轻,气息收敛得极好,显然是擅长隐匿的高手。
是狼王派来的杀手?
还是天机阁内,那些对他心存疑虑、甚至敌视,想要“清理门户”的人?
孤狼没有动,甚至连呼吸都没有改变,只是搭在膝上的手,食指微微曲起,触碰到了饮血冰凉的刀鞘。
房顶上的声音停留了片刻,似乎在确认房内情况。
随即,瓦片被极其小心地揭开一小块,一道微不可察的视线,如同毒蛇般,从缝隙中投射下来,落在盘坐的孤狼身上。
孤狼依旧保持着调息的姿态,仿佛毫无所觉。
那视线停留了数息,缓缓移开。
瓦片被重新盖上,房顶上的脚步声开始向远处移动,似乎确认了目标就在房内,且处于“毫无防备”的状态。
调虎离山?还是……试探?
孤狼心念电转。
对方没有立刻动手,意味着他们可能另有图谋,或者,是在等待更好的时机。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透过窗纸的缝隙向外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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