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上的锁锈死了。
锈迹呈暗红色,与周围石壁的颜色几乎融为一体,像是血渗进了铁里。
锁孔被铁锈堵得严严实实,钥匙就算还在,也插不进去了。
但门缝里透出的气息越来越强。
那是一种苍凉、古老、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脉动。
每一下脉动,都与孤狼后颈的印记产生共鸣,印记烫得像烧红的烙铁,疼得他几乎要闷哼出声。
韩十三站在铁门前,仔细查看门锁。
锁是普通的黄铜锁,但锁身上刻着细密的纹路——与衍象盘上的纹路有七八分相似。
“这是凌家特制的锁。”他沉吟道,“需要凌家血脉的血才能打开。”
沈星魂看向孤狼:“可是他现在……”
孤狼的情况并不好。
清煞丹压制住了尸毒的蔓延,但黑气依旧覆盖了半张脸,左臂已经完全失去知觉。
他靠在石桌旁,呼吸粗重,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嘶哑的杂音,像破旧的风箱。
但他还是挣扎着站起,走向铁门。
每走一步,双腿都像灌了铅,左肩的伤口又开始渗血——黑色的血,滴在地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
“你撑不住。”韩十三按住他。
“撑得住。”孤狼甩开他的手,抽出饮血刀,在左手掌心划了一道。
血涌出,是暗红色的,带着一丝诡异的黑色纹路。
他将手掌按在锁身上。
血渗入锈迹,发出“滋滋”的轻响。
锈迹开始剥落,露出锁身原本的铜色。
锁身上的纹路依次亮起,从暗红转为鲜红,最后变成刺目的金色。
“咔哒。”
锁开了。
韩十三推开门。
门后是一个更小的石室,只有丈许见方。
室内没有床,没有桌,只有正中央摆着一口石棺。
石棺是灰白色的,表面光滑如镜,没有任何装饰。
但棺盖上刻着一行字:
“凌氏初代守脉人,凌沧海之柩。”
棺前的地面上,刻着一个复杂的图案——那是一个圆盘,圆盘中心是一朵花,花的形状与孤狼后颈的印记一模一样。
图案周围,刻满了细密的文字。
韩十三蹲下身,仔细辨认那些文字。
“余,凌沧海,生于大周神龙三年。少时误入葬龙谷,得见地脉之秘,知此谷中镇压一物,名‘地煞之源’。此物若出,则千里赤地,生灵涂炭。余立血契,以身为锁,镇此地煞。后世子孙,代代相守,不得离谷百里,违者必遭反噬。”
文字到这里,笔迹变得潦草:
“然血契乃诅咒,缚我凌氏血脉。余穷尽毕生,创‘破契之法’,录于《守脉心法》末章。惜功法未成,大限已至。后世子孙若见此文,当知:守脉非天命,乃人择。契可破,锁可解,然解则地煞出,天下危。慎之,慎之。”
韩十三站起身,脸色凝重。
他明白了。
凌家世代守脉,并非守护什么宝物,而是镇压那个“地煞之源”。
血契是束缚,也是保护——保护守脉人不被地煞侵蚀,也保护地煞不被放出。
但凌沧海的祖父,也就是孤狼的曾祖父,毁掉了血契传承之法。
所以孤狼的父亲凌绝尘才能离开葬龙谷。
而了尘在孤狼身上留下的残缺血契,是想重新建立契约,但目的不是守护,而是控制——控制孤狼,进而控制地煞之源。
“地煞之源……”沈星魂喃喃道,“难道就是古墓深处的东西?”
“恐怕是。”韩十三看向石棺,“凌沧海说,他创出了破契之法,录在《守脉心法》末章。但我们得到的那本心法,末章被撕掉了。”
他走到石棺前,试着推动棺盖。
棺盖很重,但并没有封死。韩十三运起真气,缓缓将棺盖推开一条缝隙。
没有尸臭,只有一股淡淡的、类似檀香的气味。
棺内没有尸体。
只有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青色长袍,长袍上放着一本薄薄的册子。
册子的封面上,写着四个字:
《破契要诀》。
韩十三拿起册子,翻开第一页。
“血契之缚,在于血脉。欲破其缚,需三物:守脉人之血,衍象盘之引,地煞之精。三物齐聚,以《寂灭》刀法斩之,契可破。”
第二页,画着一幅图。
图上是个人形,人形后颈处标注着血契印记的位置,然后从印记处延伸出无数细线,连接全身各处穴位。图的旁边有注解:
“血契入体,如根须入土。破契如斩根,需从源而断。然源断则人亡,故需先以地煞之精护住心脉,再以《寂灭》斩断血线。地煞之精,存于地煞之源中。”
第三页,是《寂灭》刀法的口诀。
只有四句:
“心死则刀活,
神灭则意生。
舍身斩虚妄,
寂灭见真如。”
再往后,是空白的。
“只有三页。”韩十三合上册子,“看来凌沧海也只是推演出了理论,并未真正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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