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的手停在门框边缘,指尖离石面还差一寸。我没有动,甚至连呼吸都压得极低,仿佛怕惊扰了这千百年来沉睡的寂静。可掌心的玉佩却突然变得滚烫,像是被什么力量从内部点燃,那热度不似火焰灼烧,反倒像是一道远古的血脉在苏醒,顺着我的手腕一路攀升,沿着经络直逼眉心。
神瞳不受控制地自行亮起。
金光自眉心迸发,如针如刺,撕开眼前层层迷雾。视线骤然清明,连空气中浮动的微尘都清晰可辨。就在这光芒闪现的刹那,三道粗壮的光柱从石台四周拔地而起,呈三角之势环绕中央凹槽,将整个密室映照得如同白昼。光柱中浮现出古老的符文,流转着晦涩难明的韵律,仿佛在低语,在召唤。
我低头看向石台。
玉佩缓缓升起,悬于凹槽之上,自行旋转半圈,随即“咔”地一声嵌入其中。那一瞬,整座石台的符文尽数亮起,幽蓝色的纹路如活物般游走,转瞬之间化为炽烈金芒。地面传来细微的震颤,一道裂痕自石台底部蔓延而出,蜿蜒如蛇,直抵墙根,裂口深处,隐约有红光闪烁,似是某种封印正在松动。
紧接着,三枚玉简凭空浮现,悬于半空,呈品字形排列,静静漂浮在光柱交汇之处。
左边那枚泛着暗红,表面浮现出扭曲的纹路,像干涸的血河,又似被诅咒浸染的经脉,每一次微弱的波动,都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气;右边的玉简流转星辉,晶莹剔透,宛如银河凝结而成,可细看之下,那些光点并非自然闪烁,而是有规律地跳动,如同某种符咒在悄然运转,节奏诡秘,隐隐与我体内真元产生共鸣;唯有中间那枚,通体澄净,无杂色,无光泽,只有一道细长的剑形刻痕贯穿其上,气息内敛,却让我背脊发凉——那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仿佛面对的是天道本身。
我屏住呼吸,神瞳运转到极致。
视野中的一切都慢了下来。左侧玉简的血纹正缓缓蠕动,每一次波动都释放出一丝吸力,如同深渊张口,试图牵引我的意识下沉;右侧星辉玉简内部藏着极细的黑丝,如蛛网般缠绕核心,若非神瞳能窥破细微能量流动,根本无法察觉——那是被篡改过的传承,伪装成天机,实则种下心魔;唯有中间那枚,剑意纯粹,毫无遮掩,也不带诱惑,像是静静等待一个能看见它的人。
我盯着那枚中间玉简,手指微微收紧。
这不是选择,是验证。
真正的传承不会藏在光影变幻里,也不会用虚幻的星河引人入局。它就在那里,不争不显,却压得住整个密室的气机。它不求你跪拜,也不诱你痴迷,它只是存在,如山岳般沉默,如长夜般深邃。
我抬起手,指尖朝那枚玉简伸去。
距离还有半尺,其余两枚玉简同时震颤,红光与星芒交织成网,如潮水般扑来,带着蛊惑与侵蚀之力。我没有退,反而向前一步,左手按住石台边缘,借力发力,将全身真元灌入眉心神瞳。金光暴涨,如刀割开空气,红光瞬间溃散,星芒凝滞,那张无形之网在触及我身前三寸时崩解,化作点点残光,坠地即灭,连灰烬都不曾留下。
玉简重新归于静止。
中间那枚缓缓旋转半圈,正面朝我。
我伸手触碰。
指尖刚碰上,玉简轰然碎裂,不是崩成碎片,而是化作一道金色光流,逆冲而上,直贯眉心。那一瞬,我仿佛被钉在原地,五感尽失,意识被拉入一片无边剑海。
眼前是无尽虚空,千万道剑影交错,每一柄都带着不同的意境——有斩断山岳的霸道,有穿云破月的轻灵,有守御八方的沉稳,也有孤注一掷的决绝。它们不攻击,也不靠近,只是存在,静静排列,如同等待检阅的军队。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卷起剑鸣,却不带杀意,只有一种苍茫的庄严。
一个声音响起,不是通过耳朵,而是直接在识海震荡。
“可持剑否?”
我没有回答,只是在心中握住了那柄最朴素的剑。
没有铭文,没有灵光,甚至没有剑格,只是一柄通体素白的直刃,却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熟悉——仿佛它曾陪我走过无数轮回,埋骨荒原,斩尽邪祟。
剑影齐动,如潮水般退去,最终只剩下一柄虚剑悬于识海中央,剑身无铭,却已与我心神相合。
光流散尽,我睁眼。
密室依旧,三枚玉简只剩残渣飘散在空中,化为尘埃。石台上的符文渐渐暗淡,唯有中间凹槽中的玉佩仍在微微发亮,像是完成了某种古老的契约。我低头看手,掌心空空,玉简已消失,但它留下的东西,正在我体内缓缓沉淀,如同春雨入土,无声无息,却已改变山河走向。
背后忽然一沉。
像是有重量凭空出现,又像是某种投影悄然成型。我未回头,却能感知到——那是一片恢弘殿宇的轮廓,飞檐挑角,剑旗猎猎,无数持剑身影立于高台之上,目光如炬,俯视天地。他们不言不语,却让我心生敬畏。那不是幻象,而是烙印在传承中的记忆,是凌云剑宗千年不灭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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