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带的照片里,王素芬站在孤儿院门前,胸前的铜牌闪闪发亮,背景里的孩子们排着队,手里都攥着和陆野照片里一样的花铲。沈星放大照片,看见队伍最后有个穿红裙的女孩,低着头,头发遮住了脸,可裙子的下摆有个破洞 —— 和陆野梦里的女孩一模一样。
“原来你们早就认识。” 沈星喃喃,把铜牌放进包里,重新发动汽车。她知道,这不是巧合,是有人在背后安排好了一切,从她出生起,就已经走进了这个局。
天刚蒙蒙亮时,沈星终于到了孤儿院。晨雾像纱一样裹着整个院子,远处的树林里传来几声鸟叫,却显得更安静了。她刚踏进院门,手腕的胎记就剧烈跳动,疼得她弯下腰,几乎站不住。她咬着牙往古井走,却看见井边坐着一个人影。
是陆野。
他靠在墙上,脸色苍白得像纸,左臂缠着布条,血已经渗了出来,染红了半条胳膊。阿毛趴在他腿上,眼睛半睁着,呼吸微弱。
“你怎么来了?” 陆野抬头,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你呢?” 沈星蹲下来,解开他的布条,伤口很深,像是被什么东西撕咬过,边缘还有细小的齿痕,“是藤蔓弄的?”
陆野点头,苦笑了一下:“这些藤蔓认人,知道我是从这里跑出去的,恨我。” 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是他找到的那张孤儿院合影,“你看这个穿红裙的女孩,我记不清她的名字了,只记得她叫我‘弟弟’。火灾那天,她让我躲进井里,自己去引开那些人,可我跑了。”
沈星的目光落在照片上,突然指着女孩的头发:“她头发上别着的,是野菊花。”
陆野一怔,突然想起什么,从脖子上解下一个小袋子,里面装着半朵干花,是野菊花,花瓣已经发黑,却还保持着盛开的形状:“这是我从火灾现场带出来的,一直不知道是谁的,现在……”
他的话没说完,沈星的手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掌心。
两道光同时亮起 —— 沈星的胎记发出红光,陆野的红印发出银光,两道光在空中交织,形成一幅虚影:
一片冰湖,湖心有个石台,石台上开着巨大的星野花,花瓣像星星一样发光。少年陆野站在石台前,身边是穿红裙的女孩,女孩的手里抱着一束星野花,指尖划过他的掌心,留下一个红印:“弟弟,这个印子能保护你,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要忘了我。”
画面戛然而止。
沈星和陆野都愣住了。
“她是阴印载体。” 沈星最先反应过来,想起幻境里王素芬的话,“编号 07,就是她。”
陆野的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掌心的红印会和沈星的胎记呼应,为什么他总记得那首童谣 —— 因为这都是姐姐留给她的,是他们之间的羁绊。
“我们得下去看看。” 沈星站起身,从车里拿出手电筒和绳子,“她可能还活着。”
井底比想象中更深。陆野用绳子绑在腰上,沈星在上面拉着,他一步步顺着湿滑的石阶往下走,手电筒的光扫过墙壁,墙上刻满了符号 —— 五角星与藤蔓交织,每个符号里都嵌着一枚微型铜铃,他走过时,铜铃发出 “叮” 的轻响,和童谣的节奏一模一样。
“沈星,你听!” 陆野停下脚步,“这些铜铃的声音,和童谣的调子一样!”
沈星在上面仔细听,果然,铜铃的声音虽然微弱,却能清晰地分辨出 “镜湖月,照花眠” 的节奏。她突然想起母亲日记里的话:“每一个音节,都在吞噬记忆。” 原来童谣不仅是歌声,还是用铜铃和声音编织的网,专门捕捉人的记忆。
终于到了井底。井底不是蓄水池,而是一条横向通道,通道尽头有一扇铁门,门上刻着两行字:“镜湖之下,轮回之始;星野不开,无人生还。” 门缝里透出微弱的红光,还夹杂着细微的呼吸声。
陆野推开门,手电筒的光扫过房间,两人同时屏住了呼吸。
这是一个约百平米的密室,四壁镶嵌着数十个玻璃罐,每个罐子里都漂浮着一个孩子的身体,年龄在五六岁到十几岁不等,全都闭着眼睛,皮肤透明得能看见血管里流动的星砂。罐子上贴着编号,从 “01” 到 “36”,其中 “07” 号罐子是空的,罐口的玻璃碎了一地。
中央的祭坛上,躺着一个穿红裙的少女,看起来十六七岁,长发散落在祭坛上,手里紧紧攥着一朵星野花,花瓣在微弱发光。她的掌心有一个暗紫色的印子,形状像火焰,和沈星的胎记形成鲜明对比 —— 是阴印。
“昭昭!” 陆野冲过去,跪倒在祭坛前,声音哽咽,“我来了,我来接你了。”
少女的手指突然动了一下。
沈星和陆野同时睁大眼睛。
少女的嘴唇极其缓慢地张开,发出一道虚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弟弟…… 别让他们…… 带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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