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发出一声低沉的冷笑,向前迈了一步。斗篷的下摆扫过地面,带起几片落叶。“我不是来给你答案的,我是来取回属于归墟核的东西。”
话音未落,他猛地抬手,一道银光从袖中射出,细如发丝,末端挂着一枚微型镜片,“叮” 的一声吸附在院中古井的铜环上。镜片迅速展开,投射出一幅流动的影像:
漆黑的空间里,一颗心脏模样的晶体悬浮在中央,正是传说中的时光之心。它的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每一次搏动都引发整个空间的剧烈震荡,仿佛随时都会碎裂。晶体下方,无数无面影跪伏在地,双手捧着星野花的花瓣,口中喃喃念诵着同一句话:
“等花开三轮,我们就结婚。”
那是他的声音!
陆野浑身僵硬,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过这句话,至少这一世没有。可那声音的语气、语调,甚至尾音的轻微颤抖,都与他一模一样。
“你在撒谎!这是幻觉!” 陆野怒吼着,挥起花铲就朝镜片劈去。
“幻觉?” 黑衣人冷冷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每次轮回结束,你的记忆都会被剥离一部分?为什么你总能比别人多记得一些不该记得的事?为什么你能在监狱里唤醒藤蔓,在暴雨中救下阿毛,甚至能感知到沈星还未说出口的思念?”
他一步步逼近,无形的压力让陆野几乎喘不过气。“因为你根本不是这一世的陆野,你只是一道残影,是第九次轮回失败后,滞留在时间褶皱中的执念投影。”
“真正的你,早在六年前就死于心宁境的崩塌。”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狠狠扎进陆野的心脏。他踉跄后退,后背撞在冰冷的墙壁上,脑海中那些破碎的记忆片段瞬间翻涌起来:
监狱里突然疯长的藤蔓、掌心发烫的胎记、沈星琴音引发的共鸣、镜湖中模糊的红衣身影…… 所有的异常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可这解释却让他难以接受。
“不可能……” 他摇着头,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我有记忆,我有感情,我真实地保护过沈星,我爱过她!这怎么可能是假的?”
“所以你才危险。” 黑衣人的语气陡然转冷,“执念越深,越难消散。你现在做的每一件事,都在加速轨迹偏移率的上升。你知道现在的偏移率是多少吗?47.8%。”
他抬起手腕,露出一块古老的怀表。表盘上没有数字,只有一圈圈波纹状的刻度,此刻指针正稳稳停在 47.8% 的位置。“一旦突破 50%,心宁境将开启集体觉醒模式,所有无面影都会恢复意识,开始寻找生前未完成的执念对象。到那时,现实世界会被情感洪流吞噬,变成一片记忆废墟。”
陆野的脑海中瞬间闪过医院里昏迷的抑郁症患者、镜面裂缝中伸出的苍白手掌、沈星琴弦炸裂那晚看到的漫天星火…… 原来那些都不是幻觉,而是未来可能发生的悲剧。
“那你为什么要阻止我?” 陆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如果我真的只是一道不该存在的残影,为什么不直接让我消失?”
黑衣人沉默了片刻,忽然发出一声凄凉的笑。“因为我也曾经是你。” 他说,“我也曾在第八次轮回中侥幸存活,成为滞留者。但我选择了遗忘,自愿进入沉梦层,让新的‘我’顺利诞生。”
他缓缓卷起左臂的衣袖,露出一道贯穿整条手臂的缝合痕迹,像是被人用线强行拼接起来的破碎玩偶。在伤口的尽头,一枚褪色的星形印记若隐若现,正一点点失去光泽。
“每一代‘陆野’,都会继承前任的部分记忆残片。你以为你是唯一记得红衣女子的人?错了。我们所有人,都是彼此的回声,在轮回中重复着同样的命运。”
陆野怔怔地看着那道缝合伤口,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悲凉。他终于明白,所谓的轮回,从来不是简单的重复,而是一场层层叠加的宿命。每一个失败的版本都不会真正死去,他们会化作阴影,藏在时间的夹缝中,看着下一个 “自己” 重蹈覆辙。
“你今晚来这里,到底想做什么?” 陆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纠正偏差。” 黑衣人收回目光,重新戴上手套,“你已经偏离了原定轨迹太远。沈星本应在瑞士昏迷三年,而不是提前归来;‘胭脂雪’本应枯萎,而不是被你藏匿重生;你们之间的羁绊本应在第七次轮回彻底斩断,而不是一次次加深。”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继续下去,只会让更多人陷入痛苦,包括她。”
提到沈星,陆野猛地攥紧了花铲,眼中燃起倔强的火焰。“你说够了吗?” 他一字一句道,“你以为你能决定我们的命运?你以为抹去感情就能拯救世界?”
他挺直脊背,尽管浑身都在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眼神却异常坚定。“我可以是残影,可以是错误,可以是不该存在的存在。但只要我还记得沈星的笑容,只要这颗心还在为她跳动,我就不会让你碰她一根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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