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
星野花田在夜色中泛起一层幽微的光晕,每一片胭脂雪色的花瓣都被雨水浸得透亮,像极了被泪水打湿的记忆碎片。沈星站在花田边缘的老槐树下,指腹反复摩挲着掌心的银饰残片 —— 边缘的锯齿状裂痕还沾着地窖的潮气,与颈间那枚从母亲遗物盒中找到的碎片遥遥呼应。未及触碰,两道银芒已在雨幕中交织出细碎的星纹,如同两只久别重逢的手,正试探着相握。
“还差最后一块。” 她的声音被雨声揉得发沉,指尖划过碎片上熟悉的星野花纹,胎记突然传来细密的灼痛。这痛感不同于以往的预警,更像一种急切的召唤,顺着血脉蔓延至四肢百骸。她忽然想起苏晚消散前的眼神,那里面藏着的何止是嘱托,分明还有未说出口的恐惧。
陆野立于她身侧,掌心的红印烫得几乎要穿透皮肉。他望着远处高府废墟的方向,那里的断壁残垣在雨雾中若隐若现,可地底传来的能量波动却比 “镜瞳” 未毁时还要强烈。“不对劲。” 他低声道,喉结滚动了一下,“高父的意识载体明明已经被星髓能量冲散,‘霜火’部队也群龙无首,这股波动…… 太规整了,像有人在刻意引导。”
阿毛伏在脚边的石台上,浑身毛发被雨水贴成深褐色,琥珀色的瞳孔里映出常人看不见的景象 —— 整片花田下方,一道银蓝色的能量脉络正沿着星野花的根系缓缓蔓延,如同苏醒的巨蛇,蜿蜒着通向镜湖深处。最诡异的是,那脉络的每一次搏动,都与沈星颈间的银饰碎片产生精准的共振。
“它在找什么。” 沈星忽然开口,目光死死盯着能量脉络的源头方向,“三日前我们炸开的地窖底层,一定还有没发现的秘密。”
回忆回溯至四十八小时前,地窖实验室的紧急撤离通道内。
星髓核心的光芒尚未完全褪去,苏晚的意识投影在能量乱流中忽明忽暗。当沈星搀扶着她踏上最后一级阶梯时,这位沉睡了二十年的女研究员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枯瘦的手指几乎要嵌进她的皮肉。
“真正的银饰,并非由金属铸造。” 她的声音破碎如风中残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以血为引、忆为骨、情为魂,三者缺一不可。你们手中的碎片,不过是承载力量的容器罢了。”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舱体解锁的轻响。第六座始终黯淡的休眠舱突然亮起淡绿色的微光,舱门缓缓向上滑动,里面空无一物,唯有一团鸽子蛋大小的晶体悬浮在中央,表面流转着细碎的星芒。晶体上刻着的小字在光芒中逐渐清晰:“L-3,归位之时,请执钥者合契。”
陆野浑身一震,像是被无形的电流击中。L-3—— 这个在地窖认证系统中属于他的代号,除了他们三人与消散的苏晚,绝不可能有第四人知晓。他下意识按住胸口的衣袋,那里藏着一枚磨得发亮的旧铜扣,是陆振山临终前塞给他的遗物。
那是个飘着雪的清晨,孤儿院的老院长躺在病床上,浑浊的眼睛突然变得清明。他抓着陆野的手,将铜扣塞进他掌心,反复叮嘱:“不到归位那一刻,绝不能打开。记住,守灯人从来不是一个人,是三颗心拧成的一股绳。” 当时他只当是老人弥留之际的胡话,直到此刻,铜扣在掌心烫得惊人,边缘的纹路竟与晶体上的星纹隐隐契合。
“你有东西瞒着我们。” 沈星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她的目光锐利如刀,显然早已察觉他的异常。高宇也转过头来,眼底带着探究 —— 这些日子的并肩作战,让他们早已习惯了毫无保留的信任。
陆野沉默了足足半分钟,雨水顺着额发滴落,在下巴汇成细流。他终于缓缓点头,从衣袋里掏出那枚铜扣。铜扣的表面是普通的藤蔓花纹,边缘已经氧化发黑,看起来与寻常旧物并无二致。他从腰间摸出折叠刀,指尖微微颤抖着撬开铜扣的边缘。
“咔嗒” 一声轻响,铜扣的外壳应声而开。刹那间,一道银光冲破外壳的束缚,在昏暗的通道内亮起刺眼的光芒。一块拇指大小的弧形银片静静躺在铜扣内部,纹路与沈星、高宇手中的碎片完美吻合,只是色泽更深,像是被反复浸染过鲜血,在光线下泛着诡异的暗红。
“这是…… 第三块?” 高宇瞳孔骤缩,上前一步抓住陆野的手腕,“我母亲的日记里明确写着,银饰当年被拆分为两片,分别由沈念和她保管!怎么会有第三块?”
“苏晚说的是‘你们所见的碎片’。” 沈星伸手接过银片,指尖刚触碰到金属表面,胎记的灼痛骤然加剧,“她刻意强调了‘所见’二字,说明从一开始就有隐藏的部分。”
她将三块银片放在掌心,缓缓靠拢。尚未完全接触,空气突然剧烈震荡,三道银芒同时冲天而起,在半空中形成三足鼎立之势。银片开始自行旋转,速度越来越快,星纹从碎片中溢出,在虚空中交织成一朵绽放的星野花。花瓣中央,一行古篆铭文缓缓浮现:“三心聚则钥成,魂归处即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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