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沉得像一口倒扣的铜钟,压得人喘不过气。
没有星,也没有风。潮湿的空气裹着镜湖特有的腥甜,黏在皮肤上,带着挥之不去的寒意。镜湖如一面被封印的古镜,静静躺在群山环抱之中,水波不兴,却在深处泛着幽微的紫芒 —— 那光不来自天穹,而是自湖底星纹阵缓缓升起,一吸一吐之间,连时间都仿佛慢了半拍,落在皮肤上生出细密的鸡皮疙瘩。
花田里,星野花正在悄然觉醒。
不是肆意盛开,是带着某种庄严感的蜕变。每一朵花瓣边缘都浮现出细密的金色纹路,像血脉在皮肤下游走,又似命运之笔在无声书写。它们不再随风摇曳,而是整齐划一地微微倾斜,花盘朝向同一个方向 —— 沈府后院那扇常年紧闭的阁楼窗,仿佛那里藏着解开一切的密钥。
窗内,沈星正伏案疾书。
台灯的暖光落在泛黄的纸上,映得她指尖因用力而发白。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记录着刚刚从母亲遗留琴谱中破译出的数据模型。那是一组关于 “轮回稳定性” 的推演公式,涉及情绪波动、记忆残留、能量共振三项核心变量,每一个数字都像重锤,敲在她紧绷的神经上。
她反复验算七遍,橡皮屑堆成了小山,最终停在一个冰冷的数字上:
轨迹偏移率:12.6%
这个数字,比上一次测算高出整整 4.3 个百分点。
更让她心悸的是,系统提示显示,增长曲线已由线性转为指数级。就像失控的列车,一旦越过临界点,便再也无法挽回。
“我们的时间…… 不多了。” 她低声说,声音轻得几乎被自己的心跳淹没。指尖划过纸上母亲的笔迹,那熟悉的字迹让她鼻尖一酸 —— 如果母亲还在,会不会早就告诉她,该如何面对这失控的轮回?
窗外,一道黑影掠过树梢,带起几片枯叶,落地时悄无声息。
一、失控的轮回:无法解释的异常
这不是第一次察觉异常。
早在第七次轮回结束时,那些细微的违和感就像针一样扎在沈星心里。只是那时,她以为是记忆剥离后的残留错觉,直到此刻数据摆在面前,才不得不承认一个可怕的事实:轮回,已经彻底失控了。
陆野的左肩就是最直观的证明。
按照第六次轮回的轨迹,他本该死于高父设下的 “血引阵”,左肩上留着一道狰狞的刀疤。可这次重启后,他不仅活着,那道刀疤竟变成了莲花状的图腾 —— 那是她在前前世梦中见过的图案,清晰得仿佛刻在灵魂里,现实中却从未存在过。
“你这疤痕…… 什么时候变了?” 前几日她忍不住问他,陆野茫然地摸了摸肩头,眼神里满是困惑:“一直这样啊,你以前没注意过?”
那一刻,沈星脊背发凉。她清楚记得,上一轮回她还帮他处理过刀疤的伤口,绝不是现在这朵栩栩如生的莲花。
更诡异的是阿毛。
那只通感猴子,明明已在第三次轮回中为救陆野,被黑雾吞噬得尸骨无存。可如今,它每天清晨都会准时蹲在屋檐上,用尾巴卷着一片带露珠的星野花叶子,轻轻放在她的窗台上,眼神灵动得仿佛从未离开过。
沈星曾偷偷试探它,提起当年黑雾吞噬它的场景,阿毛却只是歪着头,用爪子蹭了蹭她的手心,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呜咽,像是在说 “你在说什么呀”。
最让她毛骨悚然的,是那首童谣。
《星野安魂曲》,孤儿院传下来的古老歌谣,她唱了二十多年,一直只有三段歌词。可昨夜,她在半梦半醒间,竟听见了第四段 —— 歌声空灵缥缈,像是从井底传来,带着潮湿的回音,一字一句钻进耳朵:
“赤印燃尽时,阴阳断桥边,
一人归故土,一人留深渊。
若问归期否?星落即相见。”
她惊坐而起,冷汗浸透了睡衣,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碎肋骨。她立刻打开手机录音,反复播放夜里录下的音频,那段新增的歌词清晰地回荡在房间里,绝非幻觉。
这不是记忆复苏,是未来的预言。
沈星翻出藏在床底的铁盒,里面装着一本密密麻麻的笔记本,记录着每一次轮回的关键节点和差异点。台灯下,她逐页对比,越看越心惊:
初始事件不断提前:第一次轮回是花田被毁触发,现在竟提前到了她刚拿到琴谱时;
人物行为出现矛盾:高宇上一轮回是纯粹的反派,这次却在暗中给她递过三次线索;
记忆双向渗透:她能梦见陆野在孤儿院的童年,陆野也能说出她小时候藏琴谱的秘密角落。
这意味着,轮回闭环正在崩解。
世界不再是重复播放的录像带,而是一本被反复涂改的书,旧的情节还没落幕,新的剧情已经强行插入。而推动这一切的,正是那个被称为 “轨迹偏移率” 的神秘参数。
它不在物理法则之内,也不属于任何已知科学体系,却真实地影响着现实结构的稳定。沈星在母亲的手稿中找到过只言片语:“偏移率达 30%,时空崩解,心渊现”—— 那里没有时间,没有逻辑,只有执念凝成的永恒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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