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是剧痛 —— 从肩膀炸开,顺着血管蔓延到四肢百骸,仿佛灵魂被硬生生撕成两半,一半往光里飘,一半往暗里坠。她想尖叫,喉咙却像被堵住,只能发出细碎的呜咽,眼泪混着汗水淌进鬓角,凉得刺骨。
再醒来时,已躺在沈家老宅的儿童房里,阳光透过蕾丝窗帘洒在地毯上,沈月坐在床边的绒凳上,眼眶红肿得像核桃,手指反复摩挲着她的肩膀,嘴里喃喃地念:“对不起…… 星星,对不起……”
那是她第一次听见姐姐说这三个字。那时她不懂,只觉得姐姐的手比冰块还凉。
而现在,看着《双星契考》上那些 “阴印承劫”“阳者续脉” 的字句,沈星终于明白,那根本不是治疗,而是一场血淋淋的分割仪式。
有人硬生生将本该属于一个人的命运之力,拆解成阴阳两极,强行塞进两个躯体。她是 “阳印载体”,承载着沈氏血脉的生命力与延续的希望;而沈月,她的亲姐姐,却成了 “阴印容器”,背负着轮回的灾厄与毁灭的重担。
可这背后,是谁在主导?又是以何种名义,决定了两个人的生死?
沈星的目光落在《双星契考》最后一页的空白处,那里有一段用狼毫笔写的批注,笔迹苍老颤抖,墨渍因年代久远而泛着灰黑:
“非自愿割离,违天道。然第八次崩坏在即,心渊封印松动,镜湖水位骤降,沈氏血脉已衰,唯此双生之象可续命脉。双星同辉,必有一陨 —— 吾等择‘影’存‘光’,实为饮鸩止渴。癸未年冬,观星象见异,双星轨迹扭曲,似有外力干预,恐为大祸。”
落款是:陆怀瑾,癸未年冬于心渊阁。
陆怀瑾。
沈星的指尖猛地攥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是她的外祖父,也是当年沈氏宗族的掌事长老,九年前因 “急病” 去世,葬礼办得异常仓促,连灵堂都只摆了三天。
原来这一切,从来不是命运的安排,而是一场早有预谋的人为干预。
他们没有选择让她顺应天命夭折,也没有让沈月挣脱契约的枷锁,而是亲手打造了一个永远无法圆满的闭环 —— 一个靠牺牲妹妹维系姐姐生存的、扭曲的平衡。
“所以…… 我不是天生的阳印。” 沈星低声自语,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我是被‘做成’阳印的。”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后颈,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如果命运可以被人为篡改一次,那会不会有第二次?她现在的记忆、性格、甚至那些自以为 “天生” 的喜好,有没有可能也是被精心设计过的?
她忽然想起昨夜梦中那个穿白衣的小女孩,站在焦黑的花坑旁,手里捏着一朵枯萎的星野花,轻声说:“姐姐做了影子,所以你能活着。”
那时她以为是幻觉,此刻才惊觉,那是前世残识的回响。每一次轮回重启,总有细碎的记忆碎片穿越时空,附着在阳印继承者的灵魂上。而她之所以能在短时间内觉醒,正是因为那些被压抑的记忆,正在冲破封印。
沈星猛地抓过桌角的牛皮笔记本,笔尖划过纸页,留下刺耳的声响:
沈月胎记裂纹加剧(昨夜亲眼所见)→ 阴印能量濒临失控
黑斑扩散至锁骨(沈月领口露出的痕迹)→ 身体组织被阴印侵蚀异化
血液激活星野花(花园中的紫芽)→ 阴印持有者生命力即花株养分
归墟令执律使出现(青铜徽记 + 入侵者)→ 外部势力介入,目标明确
外祖父批注 “外力干预”→ 分割仪式或非沈氏本意,背后另有推手
笔尖在 “外力干预” 四字上反复划着圈,墨渍晕开,像一朵正在腐烂的花。线索如同蛛网般交织,最终指向一个让她浑身发冷的结论:
这一次轮回,或许根本不是自然触发,而是有人刻意唤醒的。
而他们的目的,恐怕不只是清除她这个 “阳印异变体” 那么简单 —— 或许,是想重新选择宿主,彻底掌控双星契的力量。
沈星放下笔,目光落在那枚青铜徽记上。执律使…… 归墟…… 这些陌生的词汇里,藏着她被掩盖的人生真相。
二、深夜对峙
敲门声响起时,沈星的手还按在匕首柄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是我,陆野。” 门外传来低沉的男声,带着夜风的凉意。
沈星松了口气,却没立刻开门,反而顺手将笔记本塞进抽屉,确认匕首藏在袖中才应声:“进来。”
门轴 “吱呀” 转动,陆野站在门口,深灰色风衣的肩头沾着夜露,发梢还滴着水,显然是冒雨赶来的。他手里提着个磨损严重的棕色医药箱,目光扫过屋内凌乱的古籍、窗棂的破洞,最后落在白瓷碟里的青铜徽记上,眉头骤然拧成结。
“你受伤了?” 他快步上前,伸手就想去碰她的肩膀,指尖刚要触到衣料,却被沈星猛地避开。
“别碰我!” 沈星后退半步,背靠书桌,警惕地盯着他,“你怎么知道我这儿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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