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夏的心脏几乎停跳。
袭击者显然也愣了一下，那是一个浑身笼罩在黑色紧身皮甲里、连面容都隐藏在面罩下的瘦小身影，一击不中，立刻想要抽回匕首遁走。
但莫的手，如同铁钳般抓住了他握匕的手腕！即便胸口插着匕首，鲜血汩汩涌出，他的动作依旧快得惊人！
“找死。”莫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他另一只手并指如刀，指尖隐隐有深蓝色鳞光一闪，带着雷蛇族特有的穿透性震荡劲力，狠狠戳向刺客的咽喉！
刺客大惊，另一只手格挡，同时身体如泥鳅般扭动，想要挣脱。但莫的力量远超他的预料，格挡的手臂被震开，指刀重重戳在了他的锁骨位置！
咔嚓！骨裂声响起。刺客闷哼一声，显然受了不轻的伤。他再不敢纠缠，猛地发力挣脱，身形如同受惊的跳鼠，几个起落就消失在岔道深处。
莫没有去追。他身体晃了晃，缓缓靠向岩壁，手捂着胸口。匕首还插在那里，鲜血已经染红了他半边身体。
“你……你怎么……”夏冲到跟前，声音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她迅速查看伤势——匕首刺入左胸偏上，避开了心脏，但伤及了肺叶和一根肋骨，出血严重。
“没事……死不了。”莫的声音有些沙哑，喘息粗重，“不放心……你一个人……”他扯了扯嘴角，似乎想露出一个笑容，但因为疼痛而扭曲。
夏的眼睛瞬间有些模糊。她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迅速从怀中掏出莲思准备的、效果最强的止血粉和绷带。她先小心地检查匕首位置，确认没有伤及主要血管和心脏后，一咬牙，猛地将匕首拔出！
“呃！”莫闷哼一声，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
夏立刻将整瓶止血粉按在伤口上，然后用绷带紧紧缠绕、加压包扎。她的动作快速而稳定，但微微颤抖的手指暴露了她内心的波动。
做完这一切，她扶住莫：“能走吗？我们必须马上出去，莲思在外面。”
莫点点头，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依旧清醒坚定。他将大半重量靠在夏身上，两人互相搀扶着，一步一步，走向出口越来越亮的光。
当他们终于跌跌撞撞地冲出裂缝，踏入外界微凉的空气中时，眼前的景象让夏微微一愣。
外面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匪徒死伤大半，剩下的七八个丢盔弃甲，正朝着荒原深处亡命奔逃。烈正带着几个人衔尾追杀，确保他们逃得足够远、足够慌，不敢回头。
伏击队伍这边也有几人受伤，但都被及时拖到后方，由几个懂得简单包扎的雌性照顾着。枯藤已经从鹰嘴岩上下来，正在用她的巫术为一个腹部受伤的战士稳定伤势。
灰羽则焦急地等在裂缝口，看到夏和莫相互搀扶着、浑身是血地出来，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即看到莫胸前大片的血迹和夏苍白的脸色，心又提了起来：“夏阁下！莫！你们……”
“莲思呢？！”夏急问。
“在这里！”莲思的声音从不远处一块巨石后传来。她早就准备好了简易的医疗点，铺开了干净的兽皮，摆满了药瓶、清水和绷带。
夏立刻扶着莫过去，小心地让他平躺下。
莲思看到莫的伤势，倒吸一口凉气，但手上动作丝毫不乱。她先快速检查了夏的包扎，确认没有问题，然后开始调配更强的内服止血生肌药剂，同时取出银针，准备进行更深层次的伤口处理和可能的排淤。
“夏，你……”莲思看向夏，她同样脸色很差。
“我没事，消耗过大而已，先救他。”夏在莫身边坐下，握住他冰凉的手，将一缕温和的、带着生命气息的木属巫力缓缓渡入他体内，帮助稳定生机、减轻痛苦。
莫的意识有些模糊，但他反手握住了夏的手，很用力。
远处，天色边际，第一缕灰白色的微光，终于撕破了厚重的夜幕，悄然浮现。
黑齿山的方向，浓烟依旧滚滚，火光将那片天空映成暗红色。但巢穴内的喧嚣和打斗声，已经渐渐平息。
烈带着满身血迹和杀气走了回来，他身后跟着同样疲惫但兴奋的战士们。看到夏和莫都还活着，烈咧开嘴，想笑，却看到莫的伤势和夏的状态，笑容又僵在脸上，变成浓浓的担忧。
“都解决了。”烈瓮声瓮气地说，“跑了几个，追不上了，但他们吓破了胆，短时间内肯定不敢回来。我们的人……伤了七个，都是轻伤，没人死。”
这无疑是最好的消息。
夏点点头，目光扫过一张张沾满烟尘和血迹、却都望向她的脸庞。有熟悉的，也有刚加入不久的。他们的眼神里，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胜利的喜悦，也有对未来的茫然和期待。
她的目光最后落回莫的脸上。莲思已经开始了治疗，药剂和巫术双管齐下，莫的呼吸渐渐平稳，脸色也不再那么骇人。
夏轻轻舒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微微放松。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让她几乎想要立刻闭上眼睛。但她不能。
她抬起头，看向东方。
那缕灰白色的微光，正在迅速扩散、变亮，染上浅浅的金边。黑夜如同退潮般，从荒原的边缘节节败退。
“天亮了。”夏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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