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深夜寒意袭人,慕容仲平和林静书也来不及换正装,只各自在睡袍外匆匆裹了件厚实的外套。
慕容仲平是一件深色的羊绒睡袍,林静书则是一件藕荷色的缎面棉袍。
夫妻俩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无奈与纵容,随即一同踏出房门,沿着已然寂静无声的回廊,朝着老爷子灯火通明的院落走去。
夜风穿过廊下,带来刺骨的凉意。
慕容仲平下意识地拢了拢衣襟,低声道:“这大半夜的,也不知道爸又想到了什么‘妙计’。”
林静书温婉地摇摇头,挽住丈夫的手臂:“去吧,总归是为了孩子好。只要不过火,我们顺着些便是。”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了老爷子的房门外。
只见里面灯火通明,隐约还能听到老爷子似乎心情颇好地哼着不成调的京剧唱腔。
慕容仲平与林静书交换了一个更加疑惑的眼神,抬手敲了敲门。
“爸,我们来了。”
慕容老爷子一看二人裹着睡衣外套就进来了,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朝他们招手:“快快快,进来坐下!有个好消息……啊不是,有个要紧事跟你们说!”
慕容仲平和林静书带着满腹疑惑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老爷子清了清嗓子,努力想摆出一点沉痛的表情,但那眉梢眼角的喜气却怎么也压不住:“是这么回事,刚阿瑾回来告诉我,老江——就是江远征,今晚突发急性心梗,送军总院了!”
“什么?!”慕容仲平和林静书同时惊呼出声,脸色都变了。
江老爷子与他们父亲是过命的交情,是看着他们长大的长辈,听到这消息,第一反应都是震惊和担忧。
“爸!江叔都病重住院了,您……您这……”慕容仲平看着父亲脸上那几乎要藏不住的笑意,语气里带上了难以置信的责备,“您还高兴?这合适吗?您怕不是糊涂了吧?”
林静书也蹙着秀眉,温婉的脸上满是困惑与不赞同:“是啊爸,江叔身体要紧,我们该赶紧准备去探望才是,您这……”
“哎呀!你们想到哪儿去了!”老爷子见儿子儿媳误会了,急得直拍大腿,“我是那种幸灾乐祸的人吗?我是那种老糊涂吗?”
他凑近两人,压低声音,脸上焕发出一种如同老谋深算的狐狸般的光彩:“老江住院,我当然是担心的!但你们想想,老江这一病,安平两口子肯定得日夜轮守医院,慕晴那丫头工作忙得跟什么似的,那挽挽呢?那丫头一个人怎么办?”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看着儿子儿媳若有所思的表情,终于图穷匕见,掷地有声地说出了他的“绝妙主意”:“所以啊,我的意思是,咱们得把挽挽接到老宅里来住!一来,咱们能帮忙照顾,让她安心,也算替老江分忧;二来嘛……”
老爷子嘿嘿一笑,搓了搓手,“这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你们总该懂吧?阿瑾那小子,我看他还能往哪儿躲!”
两人一听老爷子这主意,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慕容仲平沉吟着开口:“爸,单从两家世交的情分上来说,江叔病重,我们把挽挽接过来照顾一段时间,确实合情合理。就算没有阿瑾这层关系,这也是我们应该做的。”
林静书也点头表示赞同,她心思更为细腻,随即提出了关键问题:“只是……爸,江家在洛城也不是没有别的亲戚。安平他们若是需要帮忙,或许会优先考虑江家本家的亲戚。我们这样主动提出接挽挽过来,会不会显得有些过于急切了?反而让江家多想?”
她的话说得委婉,但意思很明确——我们慕容家固然是一片好心,但也要考虑江家的意愿和感受,不能让人觉得我们别有用心,尤其是牵扯到阿瑾和年纪尚小的挽挽,更需谨慎。
老爷子闻言,眉头皱了起来,显然之前光顾着兴奋,没考虑到这一层。
他摸着下巴,在房间里踱了两步,有些不甘心:“话是这么说……可那些亲戚,能有我们照顾得周到?老宅环境好,又安静,最适合休养安抚。挽挽那丫头刚受了惊吓,正需要个好环境定定神。”
他停下脚步,看向儿子儿媳,眼神里带着坚持:“再说了,我们慕容家和江家是什么交情?那是过命的交情!跟那些寻常亲戚能一样吗?我们出面,那是雪中送炭,是情分!他们感激还来不及呢!”
慕容仲平看着父亲这副势在必行的样子,知道再劝他打消念头恐怕很难。
他思索片刻,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爸,您看这样行不行。明天一早,我们带着补品和您的问候,先去医院探望江叔。到时候,见机行事,先看看安平他们那边的安排。如果他们确实为挽挽的安置问题发愁,我们再顺势提出接挽挽来老宅小住的建议,这样既显得自然,也全了两家的情谊,不会让江家觉得突兀或有压力。”
林静书也觉得这个办法更为稳妥,附和道:“仲平说得对。爸,关心则乱,我们表达心意也要讲究方式方法。明天先去探望,视情况而定,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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