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院门口，已是凌晨一点。
夜色浓重，万籁俱寂，只有草丛里不知名虫子的低鸣。
陆野停好车，轻轻拍了拍蒋雯雯的肩膀：“到了。”
蒋雯雯迷迷糊糊睁开眼，看了眼手机时间。
嘴里不由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叹：“一点了……我回酒店，折腾完最快也得两点才能躺下，五点又得出发……感觉身体被掏空……”
陆野正准备下车，闻言，也许是看她确实困得可怜。
他便随口说了一句：“这么来回跑是挺折腾。要不……你今晚就在我这儿将就一下？好歹能多睡俩小时。”
他纯属客气，觉得蒋雯雯肯定会婉拒。
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主播，怎么可能随便住在一个认识不久的男人家里？
谁知，蒋雯雯闻言，原本还迷蒙的睡眼瞬间睁大。
像夜猫子看到了鱼，亮得惊人。
“好呀！”
她回答得清脆又欢快，仿佛就等着这句话。
话音未落，人已经利落地解安全带、熄火、拔钥匙、开门下车，动作一气呵成，哪有半点刚才的困倦？
“……”
陆野握着方向盘，看着车外笑容明媚、甚至带着点小得意的女孩，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被套路了？
蒋雯雯已经蹦到车后，“唰”地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拎出那个精致的化妆包，献宝似的晃了晃。
“看！我出门必备，牙刷毛巾护肤品睡衣，一应俱全！师父既然你主动邀请，那我就不客气，在你家暂住一晚了。”
陆野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只剩下一声无奈的叹息，揉着额头下了车。
推开小院略显陈旧的木门，上午捡来的那只小黑猫正端坐在门槛内，像个小门童。
见到陆野，它“喵”了一声，声音细细的，迈着优雅的步子凑过来，用脑袋亲昵地蹭他的裤脚。
“差点忘了你这小家伙。”
陆野弯腰挠了挠它的下巴。
走到院子角落那个用旧水缸改的小鱼池边，伸手进去摸索几下，捞出两条手指长的小杂鱼，扔给脚边眼巴巴的小猫。
小猫立刻扑上去，享受起它的午夜加餐。
蒋雯雯倚在门边，饶有兴致地看着这温馨的一幕，没说话，嘴角却不自觉地弯了弯。
喂完猫，陆野这才招呼蒋雯雯进屋。
他的小院有三间房，自己住东边一间，另外两间常年闲置。
西屋堆满了各种杂物，南屋则放着些泡菜坛子和农具，都蒙着灰，显然无法住人。
“条件就这样，就我卧室能睡人。”
陆野推开自己卧室的门。
房间不大，但出乎意料地整洁。
一张床靠墙，铺着浅灰色的素色床单，被子叠成豆腐块。
一张旧书桌靠窗，上面整齐地码着几本书和一个笔记本电脑。
还有一个简易衣柜，旁边挨着一张看起来就不太舒适的小沙发。
蒋雯雯走进来，目光扫过床铺，又瞥了眼那张小沙发，大眼睛眨了眨。
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和不易察觉的试探：“师父，咱们今晚……不会就睡这一张床吧？”
陆野闻言，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指向那张可怜的小沙发。
“想什么呢？你睡床，我睡沙发。”
这点分寸他还是有的。
只要不涉及钱，陆野本质上算是个心地不坏、只是有点怕麻烦的“直男好人”。
“你先去洗漱吧，抓紧时间，还能睡三四个小时。”
陆野催促道。
自己则走到衣柜前，翻找出一套干净的床单枕套。
虽然他的床铺看起来整洁，但让一个姑娘直接用自己睡过的，总觉得不太合适。
蒋雯雯似乎对这个安排有那么一点点不明显的失望，但也没多说什么，抱着她的化妆包进了旁边的浴室。
很快，里面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还有她轻轻哼唱不知名小调的嗓音，听起来心情颇佳。
陆野迅速换好床单枕套，又找了条薄毯丢在沙发上。
听着浴室里的水声，在这寂静的深夜小院里，忽然生出一种微妙的不真实感。
他摇摇头，甩开杂念，走到院子里，打开水龙头冲洗了脸和脚。
等蒋雯雯洗完澡出来，陆野已经半躺在小沙发上，闭目养神了。
他听到动静，睁开眼瞥了一下，随即被口水呛到，咳了几声。
蒋雯雯穿着一件丝质的吊带睡裙，颜色是淡淡的香芋紫，长度刚过大腿中部。
细腻的肩带挂在白皙的肩头，湿漉漉的长发披散着，卸了妆的脸干净清爽，少了几分镜头前的明艳，却多了种居家的柔美。
她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这身打扮，在深夜独处的狭小空间里具有何等的“杀伤力”。
很自然地把换下的衣服放在一边，走到床边。
“哇，师父你的床铺好软，还有阳光晒过的味道！”
她毫不客气地扑倒在刚铺好的床上，舒服地打了个滚，发出满足的叹息。
睡裙下摆随着动作不可避免地向上卷起，露出一截白皙匀称的大腿。
陆野赶紧移开视线，伸手“啪”地关掉了顶灯，只留下一盏光线昏黄的小夜灯。
“赶紧睡！”
黑暗中，视觉被削弱，其他感官却变得敏锐。
能听到彼此轻微的呼吸声，床上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以及窗外极远处偶尔传来的夜车声响。
过了一会儿，蒋雯雯的声音在黑暗里幽幽响起，带着一点犹豫和或许一点点睡不着觉的无聊？
“师父，你睡了吗？我好像有点紧张，想到明天的比赛，心跳有点快，睡不着。”
“那就数羊。”
陆野的回答简洁而直男，带着终结话题的果断。
他翻了个身，背对着床的方向，将薄毯拉高了些。
身后传来蒋雯雯似乎不满的、细微的哼声，但终于没再说话。
疲惫如潮水般涌来，将那些细微的尴尬和异样感淹没。
陆野的意识很快沉入黑暗。
似乎只是闭上眼打了个盹，刺耳的闹铃声便粗暴地将梦境撕碎。
陆野猛地坐起身，摸过手机一看：凌晨四点五十。
脑袋昏沉得像一团浆糊，眼睛干涩。
他感觉自己仿佛刚躺下，怎么天就快亮了？
这就是所谓的“睡了又好像没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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