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墨斋巧遇,结识墨染
自那日在街角瞥见“墨韵斋”,顾云裳心中便总萦绕着一丝好奇。几日后,她处理完生母嫁妆的余事,翻出母亲遗留的一本日记——日记里不仅记录着当年嫁妆被克扣的细节,还隐约提及了一些关于三皇子旧部的零碎线索,只是字迹潦草,且有多处加密符号,寻常笔墨难以辨识,更无法妥善保存。
“王妃,您若想整理日记,不如去西城的书画店看看,或许能找到上好的宣纸与研墨,说不定还能请人帮忙辨认那些符号。”青黛见她对着日记蹙眉,轻声提议。
顾云裳眼前一亮,顺势想起那家气质不凡的墨韵斋。她依旧换上之前的青布衣裙,鬓边添了几缕银丝,扮作管事嬷嬷的模样,带着青黛再度出府,径直朝着西城的小巷走去。
彼时已近午后,阳光透过巷口的梧桐叶,洒下斑驳的光影。墨韵斋依旧是往日的清静模样,门口的兰草沾着细碎的阳光,清雅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顾云裳推门而入,门上悬挂的铜铃轻响一声,打破了店内的静谧。
柜台后的男子闻声抬头,正是那日她所见的月白长衫之人。他手中依旧握着一卷字画,见顾云裳进来,眼中闪过一丝浅淡的讶异,随即起身颔首,语气温润:“嬷嬷里边请,不知您想买些什么?”
他的声音如玉石相击,清越悦耳,与店内的墨香相得益彰。顾云裳敛了心神,装作从容的模样,目光扫过店内的陈设——墙上挂着各式字画,笔法各异,或苍劲有力,或飘逸洒脱;柜台旁的书架上摆满了宣纸、砚台、墨锭,还有各类书画典籍,处处透着清雅之气,与外面喧闹的市井截然不同。
“掌柜的,”顾云裳压着嗓音,摆出年长人的沉稳,“我家主母有一本旧日记,字迹模糊,还有些奇怪的符号,想找些上好的宣纸誊抄,再问问掌柜的,是否认得那些加密的符号。”
男子闻言,微微颔首,引着她走到一旁的茶桌旁坐下,吩咐伙计沏了杯热茶:“嬷嬷请用茶。誊抄旧日记,需用质地细腻、吸墨性好的宣纸,我这有上好的澄心堂纸,最是合适。至于加密符号,需得见了实物才能判断,或许是古时的书画暗记,也可能是私人约定的记号。”
他说话时条理清晰,语气平和,没有丝毫商人的市侩,反倒像个饱读诗书的文人雅士。顾云裳心中的好感又添了几分,接过茶盏,指尖触到温热的瓷壁,缓缓道:“多谢掌柜的费心。我看你这店内的字画,笔法精妙,绝非寻常匠人所能为,想来掌柜的也是个懂书画的行家。”
男子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眼底闪过一丝暖意:“嬷嬷过奖了,只是自幼喜好,略通皮毛罢了。在下苏墨染,是这墨韵斋的掌柜。”
“原来是苏掌柜。”顾云裳颔首示意,“老婆子在主家管了十几年的杂事,也见了些书画藏品,却从未见过像苏掌柜这般,将书画店开得这般清雅的。如今京城的商铺,多是唯利是图,像苏掌柜这般潜心钻研书画的,倒是少见。”
苏墨染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目光落在窗外的兰草上,语气淡然:“经商之道,亦有取舍。墨韵斋虽以营利为目的,却也不愿失了书画的本心。比起赚再多的银子,能遇到懂画之人,与之畅谈,才是人生一大乐事。”
这番话恰好说到了顾云裳的心坎上。无论是前世在组织中,还是今生嫁入夜王府,她所见的皆是算计与利益,难得遇到这般通透洒脱之人。她放下茶盏,语气也随意了几分:“苏掌柜所言极是。我看墙上这幅《寒江独钓图》,笔法简练,意境悠远,落款处的印章古朴别致,想来是苏掌柜的手笔?”
苏墨染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道:“嬷嬷好眼力,正是在下的拙作。这幅画是前些日子偶感风寒,卧病在床时所作,笔触还有些生疏,让嬷嬷见笑了。”
“哪里生疏?”顾云裳摇了摇头,语气诚恳,“画贵在意境,而非技法。这幅画中,孤舟、渔翁、寒江,寥寥数笔,便将孤寂又洒脱的心境展现得淋漓尽致,可见苏掌柜的心境通透。比起那些堆砌技法、毫无灵魂的画作,这幅画要好上太多。”
她自幼便跟着生母学习书画,生母本是名门闺秀,精通琴棋书画,耳濡目染之下,顾云裳的鉴赏能力也远超常人。只是后来生母离世,她在尚书府受尽刁难,便再也未曾提及过自己的喜好,今日与苏墨染畅谈,倒是勾起了她心底的兴趣。
苏墨染显然也没想到,眼前这位看似普通的管事嬷嬷,竟有如此独到的鉴赏眼光。他眼中的疏离渐渐散去,多了几分惺惺相惜:“嬷嬷果然是懂画之人。世人多爱浓墨重彩、富丽堂皇的画作,却少有人能读懂这简淡中的意境。今日能与嬷嬷畅谈,真是幸会。”
两人从《寒江独钓图》说起,谈及历代书画名家的笔法与心境,从王羲之的《兰亭集序》到王维的山水田园画,再到如今京城书画界的风气,越聊越投机。顾云裳虽刻意压着嗓音,装作年长之人,却难掩骨子里的聪慧与通透;苏墨染则博学多识,谈吐不凡,无论是书画理论,还是历史典故,都信手拈来,让顾云裳受益匪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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