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这天,京城的天色格外阴沉,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仿佛随时都会落下一场大雨。夜王府里,气氛更是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连平日里叽叽喳喳的麻雀,都躲在屋檐下,不敢出声。
一早,顾云裳便带着苏墨染去了百草堂分号。今日是分号开业后的第一个十五,按照惯例,要给老主顾们送些常备药材。她特意在府外待了整整一天,直到傍晚时分,才慢悠悠地回了王府。
刚进大门,影七便迎了上来,低声道:“王妃,府里的眼线都动起来了。后厨的张氏一早便去了西角门附近打探,柴房的三个杂役借口修柴房,在西角门的墙角下留了记号,花园的两个园丁也借着修剪竹子,往竹林里藏了东西。”
顾云裳点了点头,语气平静:“按原计划行事,不要打草惊蛇。”
“是。”影七应声退下。
萧夜白正在书房等她,桌上摆着热腾腾的晚膳。见她回来,他连忙起身迎上去,接过她手中的披风:“累了一天,快坐下歇歇。”
顾云裳坐下,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却没什么胃口:“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
萧夜白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放心,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暗卫们都已就位,只等子时一到,便能收网。”
两人用过晚膳,便去了后院的紫藤架下。夜色渐深,云层越来越厚,连一丝月光都透不出来。庭院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紫藤枝蔓的沙沙声,显得格外诡异。
“你说,柳氏的余党,会不会猜到这是个陷阱?”顾云裳轻声问道,目光望向远处的西角门。
“就算猜到,他们也会来。”萧夜白的声音低沉而笃定,“柳氏被禁足这么久,早就急了。她急需一个机会,来证明自己还有利用价值,而这次的消息,便是她最后的希望。”
正说着,影七忽然从暗处闪出,躬身道:“王爷,王妃,后厨的张氏送夜宵来了,说是给主院的护卫准备的。”
顾云裳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让她进来。”
很快,张氏便端着一个食盒,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她穿着一身灰布衣裳,头上裹着蓝布头巾,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王妃,王爷,夜深了,小的给护卫们准备了些热汤面,暖暖身子。”
顾云裳打量着她,只见她的眼神时不时地往书房的方向瞟,显然是在打探消息。她淡淡一笑:“有心了,放下吧。”
张氏将食盒放在石桌上,又陪笑了几句,才转身离开。她刚走没多远,影七便从暗处跟了上去。
“她的食盒里,怕是藏了东西。”萧夜白看着张氏的背影,语气带着几分冷意。
顾云裳点了点头:“让影七查清楚,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没过多久,影七便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纸团:“王妃,张氏的食盒底部藏了这个,是给柴房杂役的消息,让他们子时准时动手。”
顾云裳打开纸团,上面只写了四个字:“子时行动”。她冷笑一声:“看来,他们是真的上钩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越来越近。王府里的灯火渐渐熄灭,只有西角门附近的几盏灯笼还亮着,在夜色中晃出昏黄的光晕。
暗卫一队早已埋伏在假山后,他们身着黑衣,与假山的阴影融为一体,连呼吸都压得极轻。二队的暗卫藏在竹林里,竹叶的沙沙声掩盖了他们的气息。三队的暗卫守在柴房外,目光死死地盯着柴房的大门。
后厨里,张氏正坐在灶台前,不停地看着窗外的天色。她的手心早已冒汗,心中既紧张又期待。只要这次能成功,柳侧妃定会保她全家富贵。
柴房里,三个杂役正凑在一起,低声商量着。其中一人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刀刃在昏黄的油灯下闪着冷光:“等子时一到,我们就从柴房的后门出去,往西角门那边去,只要拿到王妃的日记,就能立大功了!”
花园里的两个园丁,也早已换上了夜行衣,躲在竹林的边缘,等着子时的到来。
主院的书房里,顾云裳和萧夜白正坐在灯下,看似在翻阅书籍,实则早已留意着外面的动静。萧夜白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节奏不紧不慢,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还有一刻钟,就到子时了。”顾云裳轻声道,指尖紧紧握住了腰间的灵泉玉佩。
萧夜白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让他们来吧,今晚,定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夜色越来越浓,风也越来越大,吹得西角门的灯笼左右摇晃,光影忽明忽暗。整个王府,仿佛一座蛰伏的巨兽,正等着猎物上门。
子时的钟声,终于从远处的钟楼传来,一声,两声,三声……
钟声刚落,柴房的后门便“吱呀”一声开了,三个杂役手持匕首,猫着腰冲了出来,直奔西角门的方向。
花园里的两个园丁也立刻动了起来,从竹林里窜出,朝着假山的方向跑去。
后厨的张氏见状,立刻起身,想要从后门溜出去,却被早已埋伏在门外的两个暗卫当场按住。
“你们是谁?放开我!”张氏拼命挣扎,却根本挣脱不开暗卫的手。
只听那名暗卫语气冰冷地说道:“奉王妃之命,今日便是尔等这些吃里扒外之人的死期!快快束手就擒吧,否则休怪我手下无情!”他的声音仿佛来自九幽地狱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听到这话,张氏如遭雷击般僵立当场,原本还算白皙的面庞此刻变得毫无血色,宛如一张白纸。她心中暗自叫苦不迭,心知肚明自己所做之事已经彻底败露,再无任何转圜余地。刹那间,一股绝望之情涌上心头,双腿一软便径直跪伏于地,身体更是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就在此时,一阵轻微响动从西角门处传来。原来,那里早就有一群训练有素、身手矫健的暗卫潜伏多时。他们如同鬼魅一般悄然无声地现身出来,并迅速分散开来将整个院子包围得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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