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阳光淡薄得像一层纱,透过冷宫锈迹斑斑的铁窗,筛落在满是灰尘与蛛网的地面上,映出一道道细小的光柱。光柱里,浮尘还在懒洋洋地打着旋,可这方逼仄破败的院落里,却没有半分闲适气息。
柳侧妃被关在这里已经三天了。曾经那件绣着金线缠枝莲的华贵宫装,如今早已被蹭得灰黑破旧,裙摆处还撕了道大口子,露出里面泛黄的中衣。她的发髻散乱如枯草,几缕沾着泥污的发丝黏在蜡黄的脸颊上,往日精心描画的眉眼早已没了踪影,只余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院门口那扇斑驳的木门,再也没了半分往日的娇俏与嚣张。
冷宫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门轴转动的声响在寂静的院落里显得格外刺耳。一个老太监端着个豁了口的粗瓷碗,慢悠悠走了进来,碗里的饭菜早已馊了,散发出一股酸腐的怪味,他随手将碗往地上一搁,瓷碗与地面相撞,发出“哐当”一声轻响,语气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嘲讽:“柳氏,该用膳了。”
“柳氏”二字像一根针,瞬间刺破了柳侧妃的神智。她猛地从冰冷的石地上爬起来,动作急切得带起一阵灰尘,疯了似的扑到老太监面前,死死抓住他的衣角,指甲几乎要嵌进对方的皮肉里,眼中满是癫狂的神色,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我不是柳氏!我是夜王侧妃!是皇上亲封的!快放我出去!萧夜白会来救我的!他一定会来的!还有顾云裳那个贱人,她不得好死!她一定会遭报应的!”
老太监嫌恶地皱起眉头,猛地甩开她的手,柳侧妃重心不稳,踉跄着后退几步,一屁股摔在地上。老太监拍了拍被抓皱的衣料,冷哼一声,语气里的嘲讽更甚:“夜王侧妃?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皇上早就下了旨,将你永世禁足在此,你就乖乖待在这里,等着老死吧!”
说罢,老太监便转身离去,厚重的木门被“砰”地一声关上,紧接着,门外传来“咔嗒”的落锁声,那声响像一把锤子,狠狠砸在柳侧妃的心上。
她瘫坐在地上,先是愣愣地看着那扇紧闭的木门,而后目光缓缓下移,落在地上那碗馊掉的饭菜上。一股难以言喻的绝望瞬间席卷了她,她忽然抱住头,跌坐在地,开始喃喃自语,声音又轻又碎,满是怨毒:“顾云裳,都是你这个贱人!若不是你,我怎会落到这个下场?我本是夜王府最尊贵的侧妃,马上就能坐上主母之位了!还有萧夜白,他负了我!他忘了当初是怎么求着我柳家帮他的!他一定会后悔的!一定会!”
就在这时,一道瘦小的身影忽然从院墙外闪过,小太监的脑袋在铁窗处露了一下,对着柳侧妃飞快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柳侧妃的眼睛瞬间亮了,像是濒死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她连滚带爬地爬到窗边,不顾铁栏上的锈迹蹭脏了脸颊,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的哀求:“怎么样?外面的消息打探到了吗?我的人呢?他们是不是已经得手了?是不是已经把顾云裳那个贱人抓起来了?”
小太监点了点头,又飞快地摇了摇头,同样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惧意:“侧妃,王府那边的事败了。您安插在王府的九个眼线,除了后厨的张氏服毒自尽,其余八个都被抓了,全都打入了死牢,怕是……怕是活不成了。还有顾家的王夫人,也被收押到了刑部,听说证据确凿,怕是要问斩了。”
“不可能!”柳侧妃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血色尽褪,她踉跄着后退几步,一屁股撞在身后的石墙上,发出一声闷响,却丝毫没觉出疼,只是不住地摇头,眼中满是不敢置信的疯狂,“这不可能!我的计划那么周密!西角门的换班时间,顾云裳的作息,还有王夫人那边的接应,都算得好好的!怎么会失败?一定是顾云裳那个贱人搞的鬼!一定是她提前知道了消息!这个贱人!”
她猛地抬起头,原本就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此刻更是迸发出浓烈的怨毒光芒,她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声音尖锐得像是要撕破喉咙:“我不甘心!我不甘心!顾云裳,萧夜白,你们等着!我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我要让你们不得好死!”
小太监看着她这副疯魔的模样,眼中的惧意更甚,他缩了缩脖子,连忙又道:“侧妃,您别激动。属下还查到,夜王妃的百草堂前几日开了第一家分号,生意红火得很,京城里的百姓都夸她仁心。皇上还特意赏了夜王爷黄金千两,锦缎百匹,说是表彰他们夫妇二人识破奸计、清理门户的功劳。”
“赏?”柳侧妃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忽然发出一阵尖锐而刺耳的笑声,那笑声里满是癫狂与嫉妒,听得小太监浑身发毛,“他们凭什么受赏?那些荣耀本该是我的!是我柳家帮萧夜白坐稳了王爷之位!是我才该是夜王府的主母!都是顾云裳那个贱人,抢了我的一切!抢了我的位置!抢了我的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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