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知疲倦地下着。从第四使徒夏姆榭尔被高振动粒子刀贯穿核心的那一刻起,这冰冷的、连绵的雨丝,似乎就再未停歇。它敲打着第三新东京市冰冷的装甲板,冲刷着战斗留下的焦痕与熔融的沟壑,也浸透了城市里某些少年心中无法愈合的裂隙。
初号机巨大的、失去动力的紫色身躯在似血的残阳下、聒噪而诡异的蝉鸣中,如同战斗到生命最后一刻的巨人,沉默地保持着刀插入核心的姿势,在废墟之中。
夕阳的余晖很快完全被厚重的铅灰色云层吞噬殆尽。冰冷的雨水顺着它残破的装甲蜿蜒流下,汇入地面的积水,发出单调的滴答声。远处,零号机橙黄色的身影在雨中显得模糊而孤寂,像一座守护的灯塔。
初号机黑暗的插入栓内,LCL的腥甜味混合着雨水渗入的湿冷气息。碇真嗣瘫软在驾驶座上,身体因为脱力而微微颤抖,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神经连接过载后的刺痛。通讯器里,电流的沙沙声后,响起了徐楠博的声音,带着战斗后的疲惫,却异常清晰、温暖,如同穿透阴霾的一缕微光:
“真嗣君…做得好!真的…非常了不起!”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夸张的赞美,只有一句简单、真诚的肯定。然而,就是这短短的一句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真嗣内心的锁。
“呜…嗯…”
压抑了太久的委屈、恐惧、被否定的痛苦、被殴打的屈辱、以及…这一次,终于没有逃避、终于守护了他人所带来的、混杂着难以置信的微弱喜悦…所有积压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冲垮了堤坝!真嗣再也控制不住,像个迷路后终于找到依靠的孩子,在冰冷的LCL中,在黑暗的驾驶舱里,默默抽泣起来。嘶哑、破碎,充满了十四岁少年无法承受之重,却又带着一种不知所措、摇摆不定的感觉。
插入栓后排,在LCL中呛咳着、惊魂未定的铃原东治和相田剑介,被这突如其来的的哭声震住了。他们看着那个蜷缩在驾驶座上、哭得浑身颤抖的、比他们想象中还要瘦小脆弱的背影,脸上愤怒、不屑、甚至劫后余生的庆幸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表情——震惊、茫然,以及一丝…深切的、连他们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愧疚。原来,这个被他们视为“差劲”的驾驶员,这个被东治挥拳相向的少年,他的内心,早已是千疮百孔。
雨,还在下。冰冷的雨滴敲打着零号机的装甲,汇成细流滑落。驾驶舱内,徐楠博靠在座椅上,左肩的剧痛和精神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他闭着眼,眉头紧锁。旁边的绫波丽,依旧安静地坐着,赤红的眼眸似乎不大舒适,但依旧透过布满雨痕的观察窗,望着外面灰蒙蒙的雨幕和远处初号机模糊的轮廓。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流淌,像一道道无声的泪痕。她的表情依旧是空白的,仿佛这雨、这战斗、这哭声都与她无关。但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极其轻微地摩挲着刚刚共同操作的面板,仿佛在感受着某种残留的、不属于她的温度。
徐楠博也望着窗外,雨丝模糊了城市的轮廓。他想的不是自己肩上的伤,也不是刚才惊险的战斗,而是真嗣那崩溃的哭声。那哭声里蕴含的痛苦和孤独,像冰冷的针,刺在他心上。他明白,战斗的胜利,远不是结束。
“真嗣…接下来,会更难吧…”他在心中无声地叹息。
三天了。
雨,依旧没有停歇的意思,淅淅沥沥,将世界笼罩在一片湿冷的灰暗之中。教室的窗户上凝结着水汽,模糊了外面的景象。课间,铃原东治烦躁地用笔戳着桌面,眼神时不时瞟向碇真嗣那空了三天的座位。相田剑介坐在他旁边,看着窗外连绵的雨幕,眉头微蹙。
“喂,铃原,”剑介用胳膊肘捅了捅东治,“还在想那家伙的事?”
东治猛地回过神,粗声粗气地反驳:“谁…谁想他了!我只是…只是觉得他三天没来,有点奇怪而已!”他别过脸,但眼神里的烦躁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却出卖了他。那天在初号机插入栓里听到的、那撕心裂肺的哭声,还有徐楠博挡在真嗣身前挨的那一拳,像烙印一样留在他脑海里。
“担心就直说嘛。”剑介耸耸肩,目光扫过教室后排正在和绫波丽一起看着雨幕发呆的徐楠博,“去找徐楠博问问?他应该知道碇的情况。”
东治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被剑介拉着,磨磨蹭蹭地走到了徐楠博面前。
“徐…徐楠博,上次的事情…不好意思!”东治的声音有些别扭,眼神躲闪,“那个…碇真嗣他…三天没来了,你知道他…怎么样了吗?”
徐楠博抬起头,左嘴角那颗美人痣在略显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清晰。他看着眼前这两个表情复杂的少年,眼神温和,没有责备,只有一丝淡淡的疲惫和了然。他拿出纸笔,飞快地写下了一串号码,递给东治。
“这是真嗣君的联系方式。他…可能需要一点时间。”徐楠博的声音很平静,“你们…可以试着联系他看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