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灰色花岗岩壁如刀削斧劈,褶皱里凝着亿万年风雨的刻痕。
深谷中,溪水撞着卵石,淌成一道银色链条,碎玉般的声音撞开两壁苔衣与蕨类的腥润。
云影漫过崖顶时,光斑在潮湿的岩纹间跳着碎步,风裹挟着松针与腐叶的气息穿峡而过,把原始的寂静揉出一丝活泛的颤音。
伊阿珀托斯谨慎而小心地行走在叹息峡谷中,他只有一个念头:赶紧离开。
可这时,他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心脏骤然一紧,右手不由自主地捂住胸口。
一股突如其来的哀伤情绪,如同深海暗流,在他心底无声地涌动。
他感到困惑,这股悲恸并不属于他。
“这是……”伊阿珀托斯忍不住地喃喃低语。
但紧接着,他好似有些明悟,猛地转过身,抬起头,狭长的眼眸穿透峡谷的迷雾,目不转睛地看向远方那座永不凋零的俄特律斯山。
十二根提坦神柱,屹立于山巅。
而其中,象征着【生长】的克利俄斯之柱,此刻竟已空无一物,只留下一个巨大的、虚无的缺口。
这足以说明,他的根源已被彻底吞噬。
这正是他曾经在命运的碎片中,惊鸿一瞥到的可怖景象。
伊阿珀托斯狭长的双眸中,罕见地露出一抹哀伤,这悲恸不属于他,却又与他的命运紧密相连。
他心底涌起一股压抑已久的痛苦,那是为无法改变的宿命而痛苦,也为自己曾经的怯懦与无能为力而深深自责。
然后他的手,不由自主地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仿佛要将心底的火焰掐灭。
“这就是……我所逃避的宿命!”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自嘲的沙哑。
他终究还是什么也做不到,甚至连自己的兄弟都无法保护。
当初在父亲的阴影下,他选择了妥协和沉默,以为退让能换来平安,却眼睁睁看着一切走向毁灭。
那怯懦的烙印,从未真正从他灵魂中抹去。
话还未说完,他那敏锐的神性便捕捉到周围空气中细微的变化。
他立即掩去眼中的情绪,警惕地看向四周,厉声喝道:“出来!”
随着他的声音响起,峡谷忽然吹起一阵微风,随后,树与树之间响起“哗哗”的巨大声响,如同潮水涌来。
紧接着,峡谷深处出现了一道光明的具象化震颤。
那震颤并非声响,而是无数宝石折射出的神性回响,仿佛整个空间都在为她的到来而低语:“伊阿珀托斯,你应该知道,只有放弃,你才不会与克利俄斯一样!”
听到这熟悉而又决绝的声音,伊阿珀托斯的心中涌出一丝犹豫。
他闭了闭眼,那如同灰烬般的心绪在内心挣扎。
但再次睁开双眼时,那丝犹豫已被彻底湮灭。
他眼中露出坚定又勇往直前的光芒,看向峡谷的一个角落,唇角勾起一丝自嘲的弧度。
伊阿珀托斯用那灵魂的震颤与逻辑的回响来回应:“忒亚……我已经回不了头了。
我再也不想变回以前在父亲手中懦弱无能的自己了!不想……因为恐惧而放弃我用灵魂守护的爱!
我受够了胆小怕事,受够了退缩不前!
我是十二提坦,象征灵魂与辩论的化身——伊阿珀托斯!我是勇敢的神!”
伊阿珀托斯越说,声音越大,灵魂的共鸣震得峡谷岩壁都微微颤动。
他的声音响彻整个峡谷,也让忒亚久久沉默不语,仿佛也被这久违的勇气所震撼,思绪回到了当年。
伊阿珀托斯不再给对手任何犹豫的机会。
他体内神力如火山般爆发,面不改色地冷笑:“忒亚,真理不容辩驳,只在碰撞中显形。你我之间,无需言语,让神力替我们辩论!”
“好!伊阿珀托斯,如你所愿。”忒亚终于回过神来,轻笑一声。
话音刚落,她无声无息地从伊阿珀托斯的瞳孔中显现,慢慢地在他无形无体的视线中开始凝聚。
随后,【视力】与【宝石】的具象化,忒亚,便显现在峡谷一侧的岩壁之上,周身流转着璀璨的光华。
也许是为了迎合这场即将到来的神战,叹息峡谷的风竟然裹着铁锈味的碎屑,擦过伊阿珀托斯眉心的幽蓝魂印。
这股风,不再是温柔的穿峡而过,而是带着远古战场的腥味,瞬间唤醒了他血脉中隐藏的战斗本能。
而后,伊阿珀托斯足踏悬空的黑岩,暗纹银线的玄色长袍被神力掀起千重浪,如同翻涌的怒海。
他的指尖悬停着半透明的辩魂尺——那是用万千亡魂的执念淬炼而成的神器。
尺身流转着暗紫色的雷光,每一道纹路都刻着颠扑不破的真理悖论。
“你的真实之眼,不过是被星尘蒙蔽的滤镜。”
他开口时,声线如同九幽寒潭,冰冷刺骨,“而我,将用最纯粹的灵魂之力,撕开你所有的自欺欺人。”
话音未落,辩魂尺骤然震颤!
尺端迸射出一道漆黑的光束,所过之处,空间如被揉皱的羊皮纸般扭曲,岩壁上浮现出无数半透明的虚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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