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逐渐隐没在一片低洼而潮湿的土地上。
运河的支流在此变得蜿蜒而缓慢,水面映着天空的灰蓝与芦苇的翠影,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腥甜与水生植物的清香。
在这片水网交错之地的外围,当最后的椰枣林也被抛在身后。
一片古老而原始的密林悄然映入赫斯提亚的瞳孔中,仿佛自太初以来便生长于大地的裂缝之中。
随着赫斯提亚的进入,她注意到这是一片介于沼泽与丛林之间的诡秘之地。
树木高大而扭曲,树干上覆盖着厚厚的苔藓与气生根,像是岁月披覆的铠甲。
树种难以名状,有些枝叶宽大如伞,终年低垂,几乎触及地面;有些则笔直参天,树皮皲裂如远古战士的护甲,其上攀附藤蔓,宛如巨蛇缠绕。
林间光线幽暗,只有零星的光斑透过层层叠叠的叶片洒落,在地面的腐殖土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宛如神灵撒下的古老符文。
沼泽的气息与森林的芬芳在此交织,湿润的泥土、腐败的落叶、淡雅的树脂。
还有某种隐约的、不属于凡尘的香气,仿佛是神明留下的气息,又像是某种沉睡于林中的存在,在梦中微微吐息。
鸟鸣在树冠深处回荡,却不见其影;昆虫的低吟与水声混合,构成一种近乎咒语般的自然韵律。
赫斯提亚眼中带着一丝从容的笑意,她本能地提起两边的裙角,那轻盈的动作仿佛在向地面上的蚂蚁致意,示意它们先行避让。
就在这时,密林深处传来微弱且断断续续的呼唤声:“救救我……”
那绝望而虚弱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赫斯提亚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心中已有所猜疑。
她轻移莲步,向着那个方向走去,裙摆随之飘动,将周围的阴影都染上了一层圣洁的暖光。
穿过最后挡在面前的巨树,赫斯提亚的目光定格在了眼前的景象:一位女神浑身伤痕累累,倒在血泊之中。
她的存在本该如同晨曦中的第一缕温暖阳光,无声却不可或缺地滋养着凡尘的每一个角落。
女神的发丝如蜂蜜般流淌至腰间,发间点缀着银质或珍珠母贝发饰,闪烁着宁静的光泽。
身上柔和的米白色长袍已被血迹浸染,但那缠绕的橄榄枝、麦穗与心形花纹,依然可见其丰饶、和平与爱的寓意。
她好似感知到赫斯提亚的到来,缓缓抬起头。
只见,她的面容是慈爱与智慧的结合,眼眸如同初春的湖水,清澈而深邃,竟能看透赫斯提亚身上隐秘神性下的伪装。
“你听到了我的呼唤吗?”她嘴角带着舒缓的微笑,那份宁静的力量,竟奇迹般地抚平了赫斯提亚内心深处掩饰的急迫和贪婪。
“我感觉得到你与我一样,可又有点不一样。你应该是用了什么方法,让你的气息变得模糊。”
赫斯提亚的金眸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流露出一丝深沉的警惕与玩味,并不可思议地盯着这位女神,不禁沉思。
“其实,你应该是外神吧?”她低下眼帘,声音中带着虚弱不堪却又带着一丝释然的低语,“从提亚马特被杀的那一刻起,我就有所觉悟了,也选择接受命运的诅咒。”
“你就是象征家庭与健康的化身——妮卡尔,”
赫斯提亚心中有所明悟,目光若有所思地环视四周,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你这是怎么了?你又是怎么知道我是外神的?”
妮卡尔面不改色地微笑,眼神坦然:“你的【家庭】神格与我的互相排斥,却又互相吸引。随着你的靠近,这种本能想吞噬彼此的感觉,愈发强烈。”
至于另一个问题,妮卡尔装作没听到,因此没有回答。
但赫斯提亚并没有在意,反而挑起眉毛,心中豁然开朗,嘴角勾起了难以抑制的、满足的弧度。
然后,她发出睡梦中的呢喃:“原来如此。不是隐秘神性失效,而是找到了足以被吞噬的美味,这可比单纯的神性掩盖有趣多了。”
她话锋一转,玩味地冷笑:“呵呵,我猜你这副样子,应该是遇到了另一个外神亦或者多位外神吧?否则你不可能如此狼狈不堪。”
“……”妮卡尔脸上亲和的表情瞬间龟裂,瞳孔微缩,带着复杂的心情。
但她深吸一口气,语气转为愤恨:“对,而且是两位女神!”
说到这里,妮卡尔变得狰狞,怒火在眼中燃烧,她咬牙切齿:“一个是来自努恩世界,另一个来自九大世界!”
赫斯提亚看着妮卡尔那恨得咬牙切齿的样子,便明白了:妮卡尔原本也是想去吞噬那两位外神,结果过于高估自己,反被打伤。
幸好那两位女神也是互相对敌,否则她绝不可能如此轻易地逃脱。
赫斯提亚眼中带着戏谑的视线,目不转睛地看着妮卡尔,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垂落在胸前的赤色长卷发。
她的声音充斥着克制的贪婪:“妮卡尔,我很好奇她们是谁?掌握着什么神职,以及你真的动弹不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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