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那种将声音彻底从世界抽干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风声,呼吸声,乃至擂鼓般的心跳声,都在这一刻被半空中那道浴血的身影彻底抹除。
演武广场上,数万名修士的目光彻底凝固,瞳孔中倒映着同一副让他们神魂战栗的画面。
他们的脑海不是空白,而是被一幕幕完全颠覆了他们修行认知的景象,冲击得几近崩塌,陷入了思维的停滞。
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在那电光石火,短短十几个呼吸的时间里。
两位元婴真君!
那可是活了近千年,俯瞰一州,制定规则,视众生为脚下尘埃的元婴真君啊!
居然就这么被沈元墨一个金丹期的修士,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当着青州所有势力的面,一个接一个地,斩杀了!
一个,被那漆黑的剑尖轻轻点在眉心,连元婴带肉身。
被一股无可阻挡的毁灭剑意从内部碾成了最原始的虚无粒子,连一丝血雾都未曾留下。
另一个,燃尽元婴本源,施展同归于尽的禁法,却被那人一剑破万法,连人带他苦修数百年的元婴,被当空斩灭,消散于天地之间!
高台上,一位五品世家的家主,因为心神剧震,道心失守,一口鲜血喷出,气息瞬间萎靡下去。
更多的人,是身体在本能地战栗,是看着那道身影,连嫉妒和恐惧的情绪都无法生出,只剩下仰望神明般的茫然。
“魔鬼……”
“你不是人……你绝对不是人!”
最后幸存的那名王家元婴初期老祖,精神防线彻底崩溃了。
他呆呆地看着自己同族的两位元婴修士被沈元墨斩杀的地方,那里空无一物,仿佛他们从未存在过。
那颗苦修千年,自以为坚如磐石,历经无数风浪的道心,在此刻被一种名为绝望的力量,轰击得支离破碎!
家族、荣耀、使命……
一切都化为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脑中只剩下一个字,一个他此生从未想过的字。
逃!
“啊——!”
一声凄厉到扭曲,完全不似人声的尖啸从他喉咙里挤出,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选择了燃烧元婴本源,施展血遁之术!
他的元婴本体在丹田内疯狂燃烧,化作磅礴无匹的血色能量。
将他的肉身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血色长虹,朝着州城之外的方向,不计任何代价地遁去!
他要逃离这里!
他发誓,永生永世,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要再见到沈元墨那张年轻得令人胆寒的脸。
然而,他想走。
但是沈元墨怎么可能允许这个王家的元婴老祖跑掉!
所谓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啊!
“我让你走了么?”
沈元墨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道催命的符咒,无视了空间的距离,在那个王家元婴初期的神魂深处轰然炸响。
正在亡命飞遁的王家老祖,只觉一股冰寒刺骨的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顶,浑身的血液都在这一瞬间彻底冰冻!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艰难地、僵硬地回头。
一道细长的,吞噬了所有光线的纯黑剑芒,不知何时,已然无声无息地追至身后。
那剑芒,似乎并不存在于这个维度。
它无视了他燃烧元婴换来的护体血光,无视了他以生命为代价撕裂的空间。
那道剑芒就在那里,仿佛从一开始,就在等待他的回头。
“不——!”
绝望的嘶吼,是他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声音。
噗嗤。
漆黑的剑光,一闪而没。
他的身体,被整整齐齐地,从腰部斩成两段。
切口处,平滑如镜,甚至没有一滴血流出,因为所有的生机和血液,都在剑锋划过的瞬间被彻底湮灭。
一股霸道到极致的毁灭剑意,如跗骨之蛆,涌入他的上下半身。
将他那燃烧着、试图逃逸的元婴,死死钉在丹田气海之中,疯狂地绞杀、磨灭。
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生机,被那股力量从本源层面,一点一点地,彻底抹除。
最终,化作两截焦黑的枯炭,从高空坠落,砸在汉白玉铺就的广场上,发出两声沉闷的响动,惊醒了无数失神的人。
兔起鹘落之间,三尊元婴,尽数陨落!
天地,重归死寂。
此刻,这方天地间,只剩下两个人。
沈元墨。
以及远处高空之上,脸色惨白如金纸,身躯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仿佛随时会从空中跌落的王伯安。
“你……你究竟是谁?”
王伯安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与震骇,变得干瘪而尖锐,再无半点元婴中期的威严与气度。
他死死盯着沈元墨,浑浊的老眼中布满血丝,仿佛要将他的样貌,他的每一寸骨骼,都刻进自己的骨髓里。
“整个青州,乃至南疆,都绝无可能……诞生出你这样的怪物!”
他活了一千年,自诩阅人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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