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监察使韩当,议事大厅内重归寂静,只余沈元墨与沈启明父子二人。
“元墨,你的伤……”
沈启明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儿子的胳膊,那只曾执掌家族权柄、沉稳有力的手,此刻竟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颤抖。
他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眼中翻涌着后怕、担忧,以及那无法掩饰的,汹涌澎湃的骄傲。
“父亲放心,无碍。”
沈元墨的声音平稳如初,反手轻轻拍了拍父亲的手背,给予最直接的慰藉。
“只是法力耗尽,需要时间静养。”
他说的云淡风轻,可唯有自己才知晓,那一战究竟付出了何等代价。
斩出最后一剑的刹那,他体内的一切——法力、气血、神魂,乃至对道的感悟,都被抽干、榨尽,化作了那斩灭禁忌奥义【紫微天星陨】的一击。
若非他根基雄厚到堪称怪物,此刻早已神魂俱灭,只余一具失去灵魂的空壳。
“那就好……那就好!”沈启明连连点头,眼眶微微泛红,心头悬着的亿万钧巨石,终于又沉下几分。
他凝视着儿子那张远比同龄人沉静坚毅的脸庞,骄傲与心疼在胸中交织成海。
这个本该由他庇护的儿子,如今却已成长为整个家族,乃至整个南疆的擎天之柱。
“回密室休养吧。”沈启明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恢复了一家之主的威严,“外面的事,有为父在!谁也别想打扰你!”
“嗯。”
沈元墨颔首,不再多言。
他转身,一步步走入那间熟悉的闭关密室。
厚重石门轰然闭合,将外界一切喧嚣与因果,彻底隔绝。
密室之内,万籁俱寂。
沈元墨盘膝于万载寒玉床之上,彻骨的寒意顺着脊背涌入四肢百骸,让他因力竭而滚烫的肉身,迅速冷却下来。
他并未急于运功疗伤,而是阖上双目,心神如渊,直坠识海最深处。
此战的收获,需要清点。
与半步化神宋玄一的死战,对他而言,不啻于一场在毁灭与新生边缘徘徊的洗礼。
从阵法对轰,剑屠精锐,再到最后撤去大阵,以凡人之躯引动天地之力,斩出那超越极限的一剑。
每一步,都是在刀尖上起舞。
每一个瞬间,都可能是道消身殒,万劫不复。
也正是这种行走于生死界线上的极致压迫,让他对力量、对法则、对那虚无缥缈的“道”的认知,跃升至一个前所未有的全新维度。
他的神识在识海中化作本尊之形,缓缓抬手。
心念所至,识海翻腾,一幅幅被神魂烙印下来的战斗画面,开始倒带重演。
那是宋玄一催动五阶法宝【紫炎灭世光】时,其内部亿万符文如星辰般被点亮,能量在其中奔涌咆哮的轨迹。
那是【紫阳焚天战阵】中,三十名金丹修士法力共鸣,如何交织成线,最终构筑出那尊火焰巨人的法则脉络。
更是宋玄一血祭己身,吼出禁忌奥义【紫微天星陨】时,那股属于化神,无限逼近真正规则的道韵洪流!
【洞悉本源】!
【完美推演】!
两大天赋被催动到极致!
所有画面,所有轨迹,所有法则,在他的识海中被放慢了亿万倍,被无情地拆解、分析,直至还原成最原始的能量粒子与法则线条,再无任何秘密可言。
“原来如此……”
“化神之力,已非单纯的法力暴涨,而是对天地法则更高层次的‘借用’、‘撬动’,乃至……‘驾驭’!”
沈元墨的意识完全沉浸其中,如饥似渴,如痴如醉。
尤其是最后那一剑。
抛却一切,舍弃所有,将一身精气神、万般道与法,尽数归于一剑。
道心唯一,人剑合一。
那种玄之又玄的升华状态,让他此刻回味起来,灵魂深处依旧感到一阵战栗。
那一刻,他触摸到了,那层横亘在所有金丹修士面前,宛若天堑的无形壁障。
那是凌驾于术之上,真正触及道的领域!
梳理完所有战斗感悟,沈元墨心神下沉,如潜龙入海,进入自己的丹田气海。
气海正中,那颗曾圆融无暇的五色金丹,静静悬浮。
它的体积竟比战前缩小了一整圈,仅有鸽卵大小,可其上弥漫出的威压与道韵,却比金丹大圆满时恐怖了数倍不止!
金丹的表面,不再是光滑的琉璃状,而是布满了密密麻麻、玄奥莫测的金色神纹,每一个纹路都浑然天成,宛若天地初开时烙印下的道之痕迹!
这是吞纳了整座大五行周天阵和大阵引导来的九天之力的狂暴能量,历经了极限的消耗与压缩,更在人剑合一的最终升华里,自行演化出的本质蜕变!
可以说,他这颗金丹的品质,已然超越了此方世界,有史以来任何一种已知的金丹!
“根基已固,道心已明……”
“那么……”
沈元墨的眼眸深处,闪过一抹近乎疯狂的决意。
他要做的,不是按部就班地冲击元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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