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居的内堂雅间,灯芯燃烧的“噼啪”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老板娘将那袋上品灵石仔细收好,脸上的风情与媚态。
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生意人特有的郑重。
她亲自为沈元墨续上一杯灵茶,茶雾袅袅,香气清冽。
“客官,您当真要去那万佛魔土?”老板娘压低了声音,再次确认。
沈元墨端起茶杯,指尖轻点杯壁,并未直接回答。
他反问:“这无生城,除了那位老祖,还有谁能说得上话?”
老板娘心头一跳,苦笑着摇头。
眼前这位,哪里是什么初来乍到的肥羊,分明是一头看不透深浅的过江猛龙。
“客官说笑了,在无生城,无生老祖便是唯一的天。”
老板娘轻叹,不再抱有任何试探之心,将城中底细一五一十道来。
“天之下,自然也有几方势力。除了城主府,便是狂沙盟、黑水坞,以及我们彼岸居。”
“狂沙盟主沙通天,元婴后期,性情如火,专做无本买卖。黑水坞主水千愁,同样是元婴后期,心思诡谲,最擅长暗箭伤人。至于我们彼岸居……不过是夹缝求生罢了。”
她说到自己,语气中透着一股深切的无力。
沈元墨放下茶杯,声音平淡无波,却似一柄重锤敲在红三娘心上。
“元婴初期的修为,能在这虎狼之地,撑起全城最气派的客栈,可不是夹缝求生四个字能解释的。”
红三娘端着茶壶的手,骤然僵在半空。
她看向沈元元墨的眼神,彻底变了,从审视变成了惊骇!
她自认敛息之法已入化境,便是沙通天那等老怪,也只当她是个有背景的金丹圆满,从未看穿过她的真实修为。
可这个年轻人,仅凭一眼,便将她的根底剥了个干干净净!
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客官……法眼无差。”
许久,红三娘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姿态放得更低,近乎谦卑。
“小女子红三娘,在您面前,不敢再有分毫虚言。”
“继续。”沈元墨对她的身份来历,没有表露出任何兴趣。
红三娘指尖收紧,定了定神,接着说:“三大势力看似鼎立,实则皆依附于城主府。想要渡界,终究绕不开无生老祖。那渡界法阵,由他一人掌控,并且……”
话未说完,雅间门外,骤然爆起一阵嚣张至极的叫骂!
“红三娘!给本少主滚出来!”
桌椅被蛮力掀翻的巨响,伴随着侍女压抑的惊呼,刺破了客栈的宁静。
“今天不陪本少主喝个痛快,我便拆了你这破店!”
听到这个声音,红三娘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美眸深处是压不住的厌恶与忌惮。
“狂沙盟的少盟主,沙天霸。”她咬着银牙,对沈元墨低语,“一个被宠坏的纨绔,仗着他父亲的威势,横行无忌。他本人也是金丹大圆满,寻常元婴都不愿与他起冲突。”
“哗啦——!”
门帘被粗暴地扯开。
一个身穿金丝兽皮袍,满脸横肉的青年,被两名气息阴沉的黑衣老者簇拥着,闯了进来。
“哟,红三娘,躲这儿跟小白脸快活呢?”
沙天霸的目光在沈元墨那身朴素布衣上轻蔑一扫,随即贪婪地盯住红三娘,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欲望。
“本少主看上你这间雅间了!识相的,带上你的小白脸,立刻滚!”
他身后那两名黑衣老者,气息深沉,竟是两尊元婴初期的修士!
他们一言不发,两道冰冷的视线却死死锁住了沈元墨,仿佛他敢说半个不字,下一刻便会血溅当场。
红三娘连忙起身,强笑道:“沙少主,这位客官是……”
“闭嘴!有你说话的份吗?”沙天霸蛮横打断。
他伸出手指,几乎要戳到沈元墨的鼻尖,嚣张跋扈到了极致。
“小子,听见没?给你三息,滚出我的视线!不然,本少主让你爬着出去!”
整个客栈大堂,瞬间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于此,带着看好戏的玩味。
在无生城,得罪狂沙盟少主,和找死无异。
红三娘心急如焚,正要开口,却看到了一幅让她毕生都无法磨灭的画面。
自始至终,沈元墨甚至没有抬过一次眼皮。
他仿佛聋了,瞎了,对眼前的叫嚣与杀机毫无反应。
他只是从容地,慢条斯理地,端起了桌上那杯已经微凉的茶。
然后,吐出两个字。
“聒噪。”
声音很轻,很淡。
可就在这两个字落下的刹那。
整个世界的声音,消失了。
灯芯炸开的噼啪声、远处街巷的喧哗、乃至人们的心跳与呼吸,一切声音都在这一刻被无形地抹去。
沙天霸那张扭曲的脸,凝固了。
他伸出的手指,僵在半空,纹丝不动。
他身后的两名元婴老者,那鼓荡着法力,随时准备暴起杀人的身躯,也瞬间定格,化作了两尊活生生的石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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