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仙朝有难,沈家,会是仙朝最锋利的一把剑。”
沈元墨的声音不重,甚至可以说是轻描淡写。
然而,就是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像一柄无形的道则神锤,狠狠砸在了御书房内那几乎凝固成琉璃的空间之上。
这句话既是拒绝,也是承诺。
姬苍玄那双燃动着帝王怒火的龙目,死死锁在沈元墨的身上,瞳孔深处,仿佛有星辰在崩塌,皇道法则在咆哮。
“嗡——”
整个御书房的空间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空气不再是空气,而是化作了实质的囚笼,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
那方万年墨玉砚台上的白霜瞬间加厚,发出“咔咔”的碎裂声。
这股足以让化神道心寸寸崩裂,神魂当场湮灭的皇道威压,此刻如九天银河倒灌,尽数倾泻于沈元墨一人之身。
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足以扭曲光线、碾碎法则的恐怖压力。
在触及沈元墨身前三尺之地时,竟如泥牛入海,又似春雪遇沸汤,无声无息地消融、瓦解、归于虚无。
仿佛他身周的三尺之地,自成一方世界,万法不侵。
他的身躯,挺拔如初,宛如撑起天地的神山,任凭风浪起,我自岿然。
御书房内陷入了死寂之中。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
不知过了多久,姬苍玄眼中的滔天怒焰,终是缓缓沉寂下去。
那股压得万道哀鸣的帝威,也如退潮般悄然退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凝视着眼前这个平静到近乎非人的青年,凝视着那双不为权柄、不为荣华所动、只有纯粹求道之心的眼眸
姬苍玄忽然意识到,自己错了。
错得离谱。
他乃人间帝王,执掌亿万里山河,一言可决亿万生灵之生死。
他习惯了用权柄、地位、功法、荣耀去衡量一切,去收买一切。
可他今日,用这些东西去衡量一个已经窥见过星辰大海的求道者,本身就是一种可笑的傲慢。
这样的存在,任何束缚都是徒劳,强行拉拢,只会适得其反,凭空结下恶缘。
一个心怀善意,游离于仙朝体系之外的同盟,其价值,远胜于一个心怀芥蒂,被强按在朝堂上的一字并肩王!
想通此节,姬苍玄心中那最后一缕属于帝王的执念与怒火,彻底烟消云散。
他胸中郁结之气尽去,代之而起的,是一股从未有过的酣畅与释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雄浑的笑声在御书房内轰然回荡,如龙吟九天,虎啸山林,震得殿梁微尘簌簌而落,却又被一股无形之力巧妙地约束在殿内,没有泄露到殿外分毫。
“好!好一个‘只求道,不问俗事’!”
“好一个‘沈家会是仙朝最锋利的剑’!”
姬苍玄脸上的威严散去,重新浮现的笑容里。
只是这一次,笑容里不再有试探,不再有算计,只剩下纯粹的,发自内心的欣赏。
“沈元墨,朕,准了!”
他离座起身,大步走到沈元墨面前,语气无比郑重。
“今日,你我便立下一个约定,一个超越君臣的盟约。”
“朕以大乾国运起誓,仙朝永不干涉你沈元墨的道途,永不干涉青州沈家的发展。仙朝宝库,天下奇珍,你看得上,朕便给得起!”
“而你,只需承诺朕一件事。”
姬苍玄的目光变得格外锐利,仿佛能刺穿未来。
“当大乾仙朝,当朕的姬氏皇族,遭遇真正的灭顶之灾时,你,出手一次!”
“如何?”
这不是君王的命令,而是一个平等的交换。
“元墨,领旨。”
沈元墨没有半分迟疑,对着姬苍玄,郑重躬身。
这一礼,是为承诺。
“好!好!好!”
姬苍玄连道三声好,心中的最后一块巨石轰然落地,只觉念头通达,心境都仿佛有了一丝精进。
他手掌一翻,掌心出现了一块令牌。
令牌通体由某种不知名的紫金铸成,入手冰凉,其上布满了天然的道纹。
正面是一个古拙的“乾”字,铁画银钩,蕴含着镇压山河的无上意境。
背面则盘踞着一条仿佛随时会活过来的九爪神龙,龙目开阖间,似有皇道法则流转。
“此为‘仙朝巡查令’,大乾立国至今,算上你手中这块,一共只发出过三块。”
姬苍玄将令牌递到沈元墨手中。
“持此令,如朕亲临。大乾疆域之内,你可见官大三级,先斩后奏,可调动除神都禁卫外的一切仙朝兵马。”
“这,是朕提前付给你的报酬。”
令牌入手,触感温润,一股无比精纯浩瀚的皇道龙气顺着掌心涌入体内,几乎是实质性的力量。
沈元墨丹田气海之中,那尊盘膝而坐的混沌万道元婴,双眼竟微微开阖了一下,发出一声满足的轻鸣,将这股龙气尽数吸收。
他明白这块令牌的分量。
这不止是权力。
更是这位帝王毫无保留的信任与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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