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寒风如无形的刀刃,切割着这片死寂的天地。
虚空泛起一道涟漪,沈元墨的身影从中踏步而出,衣袂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他的脚下,是坚硬如万载玄铁的冻土,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机的灰黑色,仿佛连光线都会被其吞噬。
“这就是北原么……”
沈元墨环顾四周,眉头不由得微微皱起。
此方天地的异样,远超他的预料。
在中州,灵气浓郁如雾,滋养万物,在南疆,灵机虽稍逊,却也生机盎然。
而这里,简直就是一片修行者的荒漠绝域。
空气中稀薄的灵气,不仅驳杂不堪,更带着一种狂暴混乱的属性。
若是寻常修士在此吐纳,恐怕不出片刻,经脉便会被这狂暴的能量撕裂。
更让他警惕的,是那股混杂在空气中,无孔不入的阴冷气息。
它如跗骨之蛆,悄无声息地侵蚀着一切。
“煞气?”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便被他否定。
沈元墨心念微动,丹田气海之中,那尊与他面容一致的混沌万道元婴,眼眸开阖间神光流转。
一丝精纯至极的混沌之力,自元婴体内流出,瞬间游走四肢百骸。
那些试图侵入他体内的阴冷气息,一接触到这股力量,便如冰雪遇骄阳,瞬间被同化、吞噬,消弭于无形。
寻常的煞气,乃天地杀伐、阴邪之气汇聚,虽对修士有害,其本质依旧在此方世界的天道法则范畴之内。
但这股气息,截然不同。
沈元墨的神识探入虚空,细细感知。
它的本质,更像是一种毒,一种来自世界之外,与此方天地法则格格不入,甚至相互对立的法则病毒。
它在污染这片天地。
以一种缓慢速度试图将此地的法则,扭曲、同化成它自己的模样。
“有意思。”
在窥见过那浩瀚无垠、万界沉浮的大宇宙图景之后,沈元墨的眼界与心境早已非同往日。
他知道,这种现象,只有一个解释——世界入侵。
他没有过多停留,身形一晃,化作一道肉眼难以捕捉的流光,贴着焦黑的大地,向北原更深处疾驰而去。
越是深入,天地间的景象便越是荒芜,那股死寂的气息也愈发浓郁。
大地一片焦黑,仿佛被某种不属于此界的邪火焚烧了亿万载,寸草不生,连最坚韧的苔藓都无法存活。
一座座光秃秃的山脉,棱角峥嵘,宛如一具具被抽干了所有血肉的远古凶兽骸骨,沉默地矗立在苍茫天地之间,透着一股万古不化的死气。
这里没有飞鸟掠空,没有走兽奔行,甚至连一只虫蚁的踪迹都寻觅不到。
整个世界,安静得令人发疯。
唯有那永不停歇的寒风,在光秃秃的山间回荡穿行,发出犹如无数怨魂在哭嚎般的呜咽。
不知飞驰了多久,沈元墨的身影在一处早已干涸的宽阔河床边,缓缓停了下来。
一股混杂着血腥、腐朽与怨念的恶臭,扑面而来,浓烈得几乎化为实质。
河床之中,数十具尸骸与几辆被砸得粉碎的货车残骸,横七竖八地交错在一起。
看样子,是一支在此地遭遇了不测的商队。
沈元墨的目光扫过那些尸体,眉头皱得更深了。
所有死者的尸身都已彻底干瘪,如同存放了千年的腊肉,灰黑色的皮肤紧紧地贴在骨骼上,将每一根骨头的轮廓都清晰地勾勒出来。
他们的眼眶深陷成两个黑洞,嘴巴不自然地大张着,仿佛在临死前发出了无声的呐喊,脸上凝固着一种混杂了恐惧与癫狂的表情。
最诡异的是,他们身上没有任何明显的外伤。
没有刀剑劈砍的痕迹,没有法术轰击的创口,甚至看不到一滴凝固的血迹。
他们就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存在,活生生地、从灵魂到血肉,抽干了体内所有的精、气、神。
沈元墨走到一具尸体旁,蹲下身。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在那具尸体干瘪如树皮的皮肤上,轻轻一点。
“咔嚓。”
一声轻响。
那具尚且维持着人形的尸体,竟如同被风化了万年的沙雕,从他指尖触碰处开始,瞬间崩碎、坍塌,化作一地黑色的粉末。
一阵寒风吹过,粉末便随风扬起,彻底消散于这片死寂的天地间,连一丝存在的痕迹都未曾留下。
“好霸道的侵蚀之力。”
沈元墨站起身,神情终于多了一分凝重。
他心念一动,双眼之中,一缕微不可察的金光一闪而逝。
【悟性逆天】发动!
【洞悉本源】!
刹那间,在他的视界之中,整个世界褪去了所有色彩与伪装,化作了由无数基础法则线条交织而成的原始形态。
他再次看向那堆黑色的骨灰。
这一次,他看见了。
在那黑色的粉末之中,残留着无数比发丝还要纤细万倍的黑色丝线。
这些黑色丝线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与意志,正在缓慢地蠕动、舒张,散发着一股纯粹到了极致的毁灭与混乱道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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