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寒风裹着细碎的雪花,像无数根细针,扎在出租屋的玻璃窗上,发出 “沙沙” 的声响,听得人心里发紧。林一坐在书桌前,电脑屏幕亮着,幽蓝的光映在他脸上,把眼底的疲惫照得格外清晰。页面停留在 “求职网站” 的界面,“行政主管助理” 的岗位介绍已经被他翻来覆去看了不下十遍,光标在 “提交简历” 按钮上悬了很久,鼠标左键被他按得微微发烫,却始终没敢点击确认。
桌角放着一杯早已凉透的白开水,杯壁上凝结的水珠顺着杯身滑落,在桌面上晕开一小片水渍,像他此刻犹豫不定的心情,一圈圈扩散,又迟迟无法平复。这是他连续第三周在深夜偷偷浏览招聘信息了,电脑屏幕亮度调到最低,生怕光线透过门缝,被隔壁的租客看到 —— 他总觉得,“偷偷找工作” 这件事,像个见不得人的秘密,一旦被人知道,就会被贴上 “不稳定”“没能力” 的标签。
自从经历了方案被剽窃、绩效被扣、房租催缴的困境后,换工作的念头就像一颗种子,在他心里生根发芽。在当前的行政办,没有背景的他就像一颗不起眼的石子,被随意摆放在角落,辛苦付出得不到认可,反而要承受张晓萌的排挤、张主任的偏袒,连基本的尊重都成了奢望。上周部门聚餐,张晓萌故意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林一,你看你做的表格,数据都对不上,还是我帮你改的,以后可得多跟我学学。” 明明是张晓萌自己弄错了数据,却反过来倒打一耙,张主任不仅不澄清,还笑着说:“晓萌说得对,林一你要多向晓萌请教,提升自己的业务能力。”
那一刻,林一坐在餐桌旁,手里捏着筷子,指尖泛白,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知道,在这里 “关系至上” 的环境里,没有背景的人,连辩解的资格都没有。也就是从那天起,他下定决心,一定要离开这里,找一份能让自己施展才华、获得尊重的工作。
可每次打开求职网站,他都会陷入深深的犹豫。一方面,他渴望逃离现在的环境,像挣脱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另一方面,他又害怕辞职后找不到更好的机会。现在就业市场竞争激烈,他毕业于一所普通二本院校,没有名校背景,工作近一年,做的大多是整理文件、接待访客的杂活,真正能拿得出手的成果少之又少。一旦失业,下个月的房租、父母的生活费,都成了悬在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落下。
林一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指尖划过键盘上的 “Ctrl+S” 键 —— 这是他今晚修改的第三版简历了。为了让简历更有竞争力,他几乎把每一个字都打磨了一遍。在 “工作经历” 部分,他详细描述了自己参与校园学术文化节策划的过程,特意强调了 “独立完成方案框架设计、协调 15 各院系需求、制定应急保障预案” 等细节,甚至把当时与晨光文具店谈优惠、和三家酒店签订合作协议的过程也写了进去。虽然这些成果最终被张晓萌剽窃,但他还是希望能让招聘方看到自己的能力,看到他不是一个只会做杂活的 “边缘人”。
在 “技能证书” 部分,他列出了刚拿到的 “高级办公自动化证书” 和 “活动策划师(初级)” 证书。这两个证书,是他利用近三个月的周末和夜晚考取的。为了备考,他每天下班后,匆匆吃碗面条,就坐在书桌前学习,经常学到凌晨一两点。有一次,为了赶在考试前刷完最后一套模拟题,他甚至通宵没睡,第二天上班时,眼睛肿得像核桃,被小陈打趣 “是不是哭了一晚上”,他只能尴尬地笑笑,说 “没睡好”。
桌角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打断了他的思绪。是母亲发来的微信,头像还是去年春节拍的全家福,照片里母亲笑得满脸皱纹,父亲的腰还没那么弯。“儿子,最近天气冷,你要多穿点衣服,别感冒了。你爸的腰伤好多了,昨天还能帮我喂鸡呢,就是还不能干重活,你别担心。”
林一看着消息,心里泛起一阵温暖,又有些愧疚。他还没告诉父母自己想换工作的想法,怕他们担心。父亲的腰伤需要长期理疗,母亲一个人操持家里的农活,已经够辛苦了,他不想再给他们添负担。他手指在屏幕上敲了很久,才回复道:“妈,我知道了,我穿了厚外套,不冷。您和爸也要注意保暖,别太累了。我最近工作挺顺利的,领导还夸我做事踏实呢,您别担心。”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林一却觉得心里沉甸甸的。他关掉微信,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点击了 “提交简历” 按钮。页面跳转至 “提交成功” 的界面,绿色的对勾在屏幕上闪了闪,他却没有丝毫轻松,反而心里更紧张了 —— 这份简历投给了一家本地的教育科技公司,岗位是 “行政主管助理”,招聘要求上写着 “有高校或教育行业行政经验者优先”“具备活动策划能力”,这些都与他的经历高度匹配。他抱着很大的期待,甚至已经在心里设想,如果能收到面试通知,该怎么请假去面试,该怎么准备面试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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