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大帐的目光都聚焦在陆沉玉身上。
霍铁山也紧张地看向他。
陆沉玉深吸了一口气。
空气仿佛凝固了,他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
所有的过往——泥鳅的血、小碗的糖罐、伍长的断腿、魔弓的狞笑、还有此刻霍铁山那不顾一切的跪求…所有的画面在他脑中飞速闪过。
最终,所有的情绪、所有的执念,都汇聚成一个最简单、最直接、也最绝望的渴求。
他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迎着谢红缨那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目光,一字一顿地问出了那个萦绕在他心头的问题:
“将军…我…还有机会吗?”
问出这句话,仿佛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
他在赌,赌将军之前对霍铁山的拒绝只是针对“寻常之法”,赌那一丝…渺茫到几乎不存在的可能。
时间仿佛停滞了。
谢红缨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深藏的火焰,看着他苍白脸上因紧张和期盼而绷紧的线条,看着他紧握到指节发白的拳头。
片刻的沉默,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然后,在所有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下,谢红缨那线条清晰的唇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她缓缓地、清晰无比地,点了点头。
“有。”
谢红缨那斩钉截铁、清晰无比的一个字,如同惊雷,在寂静得落针可闻的大帐中轰然炸响。
瞬间,所有的目光都凝固了。
霍铁山猛地抬起头,虎目中爆发出狂喜光芒,那是一种近乎失态的激动,他抓着陆沉玉手臂的力道大得惊人,仿佛要将这好消息刻进他的骨头里。
陆沉玉更是如遭雷击,苍白的脸上瞬间涌起不正常的潮红,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又骤然松开,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膛。
那深藏在眼底、被绝望尘封的火焰,“腾”地一下熊熊燃起。
希望!
那近乎熄灭的复仇之火、力量之望,被这一个字彻底点燃。
他身体微微颤抖,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震颤:“当…当真?!”
“别高兴得太早!”
谢红缨的声音如同冰水,瞬间浇灭了刚刚升腾的狂热。
她站起身,红衣如火,目光扫过激动得不能自已的霍铁山,最终牢牢锁定了陆沉玉。
她的神色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带着一丝…悲悯?
“陆沉玉,你的情况,已非寻常伤病。”
她威严清冷的声音传来,“经脉寸断如齑粉,本源近乎枯竭,剧毒虽除却已深侵骨髓。寻常手段,莫说修复,便是吊住你这条命,都已属不易。神仙难救?说你是半个死人,亦不为过。”
大帐内刚刚升起的喜悦气氛荡然无存,只剩下沉重的压抑。
霍铁山脸上的狂喜僵住,慢慢化为担忧和紧张。
陆沉玉眼中的火焰没有熄灭,反而燃烧得更加执拗。
他挺直了脊背,尽管这让他痛得冷汗直流,眼神却一瞬不瞬地盯着谢红缨,等待下文。
他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一个答案,哪怕通往答案的路是刀山火海!
谢红缨向前一步,红袍无风自动,一股无形的威压弥漫开来。
她看着陆沉玉充满不屈的眼睛,缓缓开口,透着难以言喻的禁忌感:
“然,天道之下,尚存一线逆天改命之机。我谢家,传承上古,血脉之中,蕴藏着一道禁术。”
她顿了顿,似乎在回忆某种可怕的景象,眼神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悸动。
“此术,名为——涅盘!”
“涅盘?”
霍铁山低声重复,心头莫名一紧。
“不错。” 谢红缨道,“凤凰浴火,涅盘重生!此术效法神禽,以无上伟力,引动涅盘之火,焚尽残躯朽骨,涤荡本源污秽!于毁灭之中,重塑经脉,再造血肉,重铸根基。理论而言,它不仅能让你恢复如初,甚至能让你脱胎换骨,潜力更胜从前。真正的…生死人,肉白骨!”
“但是,” 谢红缨的声音陡然拔高,“逆天而行,岂无代价?!”
她目光如炬,仿佛要将陆沉玉的灵魂都看穿:
“涅盘之火,焚身焚魂。施术过程,你需保持绝对清醒,亲身经历那烈火焚身、万蚁噬心、灵魂撕裂、如坠九幽炼狱的极致痛苦。每一息,都漫长得如同永恒。每一刻,都足以让最坚韧的意志彻底崩溃。”
她的描述可怕却又具体,仿佛亲身经历过那地狱般的场景:
“那不仅仅是肉体的痛楚,更是灵魂的酷刑。你会‘看’到自己的骨骼在火焰中寸寸化为灰烬,会‘听’到经脉被强行撕裂重组的刺耳声响,会‘感受’到灵魂被反复撕扯、灼烧的绝望。非大毅力、大执念、心志坚如磐石者,绝无可能撑过此劫!”
她竖起一根手指,那根手指在火光映照下:
“天阙立朝千年,谢家传承更久。此术施展者,有记载者,共十七人!”
她的目光扫过陆沉玉和霍铁山瞬间变得煞白的脸,声音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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