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台在山巅喘息,城墙如垂暮老者的脊梁,布满刀劈斧凿的伤痕。
残阳被翻涌的铅云吞噬,只余一道凄厉的血线挣扎在地平线上。
风骤然停了,空气凝滞如铁,压得每一个守军喉头发紧。
远方,一道蠕动的黑线割裂了昏黄的大地——玄冥教廷的大军,终于到了。
“呜——呜——呜——”
苍凉的号角撕裂死寂,烽燧台上,数道粗壮的狼烟笔直刺向低垂的穹窿,赤红的火焰在凝固的空气中狂舞,像绝望的呼号。
张啸沉重的金色甲胄踏上了城墙最高处,玄色披风在死寂的空气中纹丝不动。
他目光如寒星,扫过城下那片不断膨胀、仿佛要吞噬天地的黑暗潮水。
巨人族的身影如同移动的山峦,魔族黑压压的魔气翻滚如沸,其间夹杂着傀族机关狰狞的金属反光,毒雾隐约的紫气,以及无数妖兽躁动的嘶吼。
这兵力,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可怕。
“将军!”副将王贲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他脸上溅着不知何时沾染的灰烬,“玉门关、龙脊关方向……烽烟未起,传讯灵符也如石沉大海。”
张啸没有回头,手按在冰冷的城垛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来不及了。”
他的声音低沉,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竖起耳朵的士兵耳中,“玄冥倾巢而出,这是要一举碾碎我天阙北疆门户。他们算准了时间差,掐断了我们的外援。”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电扫过身后一张张或年轻或沧桑、却同样写满决绝的脸:“身后,即是家园!烽火台在,北境不破!今日,唯有死战!”
话音未落,城下黑暗的潮水中,两道磅礴而阴邪的气息冲天而起,搅动低垂的乌云。
左侧,墨绿毒雾翻滚,一个佝偻老妪踏着虚空缓缓上前,枯发间七彩蜈蚣狰狞蠕动,正是蛊族首领冥蛊婆婆。右侧,魔气滔天,九柄燃烧着黑色魔焰的巨剑悬浮于空,深渊魔君那如熔岩深渊般的魔瞳,穿透空间,死死锁定了城墙上的张啸。
“张啸小儿!”冥蛊婆婆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朽木,尖锐刺耳,“周天北斗?龟壳罢了!今日,老身要拿你的化神之血,喂我的七彩噬神蛊!”
深渊魔君的声音则如同闷雷滚过大地:“天阙气数已尽!献上此城,本座或可留你全尸!”
张啸挺直脊梁,神器太虚衍道剑无声无息地滑入手中,剑格处微光流转,灰蒙蒙的剑身古朴无华。
他朗声长笑,笑声在压抑的战场上空激荡:“冥蛊老虔婆,深渊老魔!想要烽火台?拿命来填!”
他手中长剑斜指苍穹,“天阙男儿,可杀不可辱!放马过来!”
回应他的是深渊魔君一声震彻天地的冷漠声音:“杀!”
黑色的洪流瞬间沸腾!巨人们踏着令大地震颤的步伐,抱起巨大的石柱和燃烧的巨木,咆哮着冲向城墙;无数低阶魔族在魔气的裹挟下,如同黑色的蚁潮,攀附而上;傀族庞大的攻城机关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巨大的撞城锤在魔光中凝聚;毒雾如潮水般蔓延,腐蚀着城墙的灵光;遮天蔽日的飞行妖兽,在御兽宗修士的尖啸指挥下,如同乌云压顶,扑向星穹屏障!
“周天北斗,御!”张啸声如洪钟。
城墙上七根星耀石阵基骤然爆发出璀璨夺目的星光,直射天穹!
七点星光在烽火台上空急速勾勒,北斗七星图案瞬间成形,星辉流转,化作一道笼罩整个烽火台的半透明星穹光幕。光幕上,无数细密的星辰闪烁明灭,如同将一片真实的星空倒悬于战场之上。
周天北斗御星阵!
“轰!轰!轰!”
灵石巨弩发出沉闷的咆哮,手臂粗的青色光矢撕裂空气,狠狠撞入魔潮,炸开大片的空白与魔气溃散的嘶鸣。
灵气火炮的炽白光球在巨人群中爆开,狂暴的灵气乱流撕扯着他们坚韧的皮肤,留下焦黑的深坑。
密集的箭雨带着尖锐的破空声,泼洒向攀爬的魔族和妖兽。
攻击落在星穹光幕上,爆发出炫目的光晕。
魔族的爪牙、巨人的投石、妖兽的冲击、乃至毒雾的侵蚀,在接触到光幕的刹那,那层星光便如同活物般急速流转、荡漾。
攻向一点的巨大力量,仿佛投入了无垠的星海,被瞬间解析、引导、分散。巨大的撞城锤砸落,光幕剧烈波动,锤头却诡异地滑向一侧,重重砸在城墙前方的空地上,掀起漫天烟尘。
一道凝聚的魔能射线射来,却在星辉荡漾间偏折了轨迹,斜斜地射向了天空。星穹屏障如同最坚韧又最滑溜的盾牌,将玄冥教廷第一波狂暴的攻势,硬生生化解、偏移!
城墙上的守军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士气大振。
然而,立于阵前的冥蛊婆婆与深渊魔君,脸上却无丝毫挫败,反而露出一丝冰冷的狞笑。
就在守军欢呼未落之际,玄冥教廷庞大的军阵后方,九道身影缓缓升空。
他们身着统一的玄冥教廷高阶将领袍服,但气息却极其怪异——磅礴,远超元婴巅峰,直逼化神,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虚浮与混乱,如同强行吹胀的气球,随时可能炸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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