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吞噬了一切,连同声音。
芬格尔唯一能听见的,是自己胸腔里那颗快要爆炸的心脏。
箭雨停歇的间隙,是更令人窒息的死寂。
他能感觉到,那些东西正在靠近。
那些在黑暗里亮着金色鬼火的东西。
他背靠着冰冷的青铜巨门,绝望地拍打过,但那扇门沉重得像是凝固的黑夜本身,纹丝不动。
“咔啦……咔啦……”
石头摩擦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被放大了无数倍。
它们来了。
“没办法逃走了吗?看来是时候展现我真正的实力了。”
芬格尔喘着粗气,摸向自己的腰间。
那里系着一根其貌不扬的“腰带”,腰带上的布套是他从某个夜市的地摊上淘来的,陪了他好几年,意外的好用。
他解下腰带,将刚从鞋底抠出来的一截刀把接在腰带的一头上。
然后像握着一柄刀一样把腰带握在手中,用力一甩,腰带在半空中绷得笔直,如同突然生长出了坚韧的脊梁。
“嗤啦”一声,芬格尔扯掉腰带上所有伪装的布条。
黑暗中,一种古老的言灵被低声吟诵着。
一抹暗红色的流光,突然在芬格尔手握的刀身上闪过,紧接着,黑色的烈焰轰然燃起,将他周围三米的范围照得通明。
这是芬格尔的武器,暝杀炎魔刀。
火焰驱散了部分黑暗,也照亮了那些怪物的模样。
人身蛇首,没有皮肤,肌肉纤维和血管暴露在外,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青铜兵器,正从四面八方无声地围拢过来。
“来啊!杂碎们!”芬格尔咆哮一声,双手握刀,主动冲了上去。
刀锋划破空气,带起一道黑色的焰尾。
冲在最前面的一个怪物被他拦腰斩断,伤口处没有喷出血液,而是瞬间被高温碳化,冒出焦臭的黑烟。
视野的恢复让芬格尔的压力小了许多。
他挥舞着长刀,在包围圈中腾挪闪避。
刀光所及之处,人身蛇首的怪物被轻易地劈成两半。
墙壁里射出的淬毒弩箭,地面下弹出的锋利尖刺,都被芬格尔用刀身格挡或以毫厘之差闪避开。
时间在不知疲倦的厮杀中流逝。
芬格尔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怪物。
只觉得握刀的手臂越来越沉,每一次挥砍都像是拖着一整块铅。
被怪物黑血溅满的衣服黏在身上,又湿又冷。
祭台周围,怪物的残肢断臂已经堆起了一座小山,焦黑的尸块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可那些怪物还是源源不断地从墙壁的阴影里诡异地“挤”出来,无穷无尽,仿佛这座城市本身就是由这些东西构成的。
他又一次将一具怪物劈开,大口地喘着气,汗水和血水混在一起,流进眼睛里,又涩又痛。
他被逼到了祭台中央,退无可退。
握刀的手止不住地颤抖,一种即将燃尽的感觉从骨髓里升起。
师弟,你再不来,师兄我可真要交代在这了。
就在这个念头闪过的瞬间,异变再次发生。
青铜城深处传来一声巨型钟摆的轰鸣,沉闷而悠远。
四周那些悍不畏死的怪物,忽然停下了攻击的动作,然后像是退潮的海水,齐刷刷地退回了墙壁的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轰隆隆——”
那扇紧闭的青铜巨门,缓缓打开。
门外甬道上燃烧的幽蓝色火焰,将光芒投射进来,在地面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光轨。
芬格尔几乎要喜极而泣。
他觉得路师弟一定会伴随着圣光,以天使的姿态从天而降,然后说:“师兄,不好意思,师弟我来晚了,笑着递给他一根热腾腾的德国香肠。”
可芬格尔的美妙幻想只持续了不到半分钟,便破灭了。
门开了。
门外没有天使,也没有路师弟。
取而代之的,是两尊巨大的黑影堵住了门口。
它们身高超过三米,全身覆盖着厚重的青铜甲胄,脸上戴着狰狞的鬼面。
一个双手持着一柄门板大小的巨斧,另一个则握着一柄同等尺寸的重钺。
它们就那样站在那里,活脱脱两尊从地狱里走出来的门神。
芬格尔的心沉到了谷底。
还没等他做出反应,两尊门神动了。
它们迈开沉重的步伐,带着千钧之势冲了过来。
芬格尔只能榨干身体里最后的力气,嗷嗷怪叫着迎战,但这次和之前砍那些“小怪”完全不同。
他的刀砍在对方的铠甲上,只能迸射出一串火星,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而对方的巨斧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每一次挥击都逼得芬格尔狼狈闪躲。
突然,芬格尔他躲闪不及。
“砰!”
他被斧柄扫中侧腰,整个人倒飞出去,狠狠撞在祭台上,喉头一甜,吐出一口血。
那两尊精英怪的身体似乎还会自我修复,刚刚被刀锋划出的痕迹,在几个呼吸间就恢复如初。
这还怎么打!
芬格尔连滚带爬,瞅准一个空当,从持钺巨怪张开的胯下,用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滚了出去,总算逃出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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