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话大冒险”如同投入沸油的冰水,瞬间将包厢的气氛引爆至新的高潮。几轮下来,场面越发热烈,尺度也渐渐放开。
简心本就心情郁结,婚宴上的三杯香槟酒意未散,此刻在喧闹和更多酒精的催化下,更是心绪纷乱,难以集中精神。运气似乎也故意与她作对,连着几轮,她都成了输家。
“简医生!真心话还是大冒险?”一个染着张扬红发的年轻男士兴奋地拍着桌子问。
简心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毫不犹豫地选择:“大冒险。”她不愿被那些可能触及隐私的真心话剖开内心,尤其是在厉北宸那若有似无的目光注视下。
“爽快!”红发男孩打了个响指,指向桌上一排颜色诡异、用烈酒和啤酒混合的特调“深水炸弹”,“挑一杯,干了!给我们的外科女神加个油!”
周围立刻响起一片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起哄声。简心看着那杯浑浊的液体,胃里一阵翻涌。她的酒量本就普通,此刻已是强弩之末。
“她喝不了这个。”
一个低沉冷静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不高,却像带着某种奇特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周围的喧闹。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声音来源——坐在卡座角落里的厉北宸,手里把玩着一个装着琥珀色威士忌的酒杯,灯光只照亮了他线条硬朗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
“哟,厉队心疼啦?”红发男孩不怕死地调侃,语气暧昧。
厉北宸没理会那调侃,目光落在简心微微蹙起的眉宇间,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力量:“换一个。或者,我替她喝。”语气平淡得像在部署任务,听不出太多情绪,却更像是一种理所当然的维护。
这话听在简心耳中,却如同点燃引线的火星!又是这样!又是这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在车祸现场他斥责她,在急诊室他质疑她,现在,他又来干涉她的选择?他凭什么?强烈的自尊心和被压抑的怒火如同火山喷发,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不用!”简心猛地抬头,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尖锐,她一把抓起离自己最近的那杯“深水炸弹”,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仰头就灌了下去!
辛辣、苦涩、灼烧感混合着气泡的冲劲,如同一条咆哮的火龙,从喉咙一路肆虐到胃底!她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眼泪瞬间夺眶而出,眼前阵阵发黑。空杯子被她重重地磕在玻璃桌面上,发出刺耳的脆响。
“哇哦!简医生厉害!”短暂的寂静后,是更响亮的起哄和掌声,掩盖了她的狼狈。
厉北宸握着酒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他看着简心咳得弯下腰,单薄的脊背剧烈起伏,脸颊因咳嗽和酒精泛起不正常的红晕,那双清澈倔强的眼睛里蒙上了痛苦的水雾。他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将杯中剩余的威士忌一饮而尽,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仿佛也咽下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接下来的游戏,简心像是跟自己较上了劲,也像是在跟角落里那道沉默的目光无声对抗。运气依旧没有眷顾她,输得更多更惨。每一次被罚酒,她都梗着脖子,眼神倔强,毫不犹豫地端起杯子就灌,拒绝任何人的代劳,尤其是厉北宸。
每一次辛辣液体灼烧喉咙带来的痛苦和眩晕,都像是对内心那份无处宣泄的愤怒、委屈和深深愧疚的短暂麻醉。她需要这种身体上的痛苦,来对抗另一种更复杂、更磨人的心绪。眼前厉北宸那张冷峻的脸,在迷离灯光和蒸腾酒气中,与记忆深处那个在尘土废墟中给予她希望的模糊身影疯狂交织、碰撞,让她头痛欲裂,心乱如麻。
“简医生,又输咯!这杯‘今夜不回家’,你的了!”又一个声音响起,带着戏谑。
简心看着递到眼前那杯颜色更加诡异、度数显然更高的酒,胃里翻江倒海,视线天旋地转。她伸出手,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突然伸过来,稳稳地截住了那杯酒。
“够了。”
厉北宸的声音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瞬间切断了包厢内所有的喧嚣。他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将简心完全笼罩。他夺过那杯酒,随手放在一旁,目光沉沉地锁住她迷离而倔强的双眼,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喝不了就别硬撑。逞强给谁看?”
他的声音很冷,甚至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不耐烦。但就在这冰冷的斥责之下,简心那被酒精和愤怒烧得滚烫的神经,却诡异地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东西——一丝潜藏在他紧蹙的眉峰下、那双深潭般眼眸里一闪而过的……担忧?
这个念头如同萤火,一闪即逝,随即被更强烈的屈辱感和被冒犯的愤怒彻底吞噬!他凭什么管她?凭什么用这种教训人的语气跟她说话?
“要你管!”简心猛地站起来,酒精让她失去了平衡,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差点直接栽倒。厉北宸下意识地伸手,扶住她摇晃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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