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心背抵着冰冷粗糙的墙壁,心脏在胸腔里狂野地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方才濒临绝境的恐惧尚未退潮,眼前这神兵天降般的逆转又带来更剧烈、更巨大的冲击,让她大脑一片空白,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
当她的目光借着微弱的光线,终于看清那个如同战神般伫立在她面前、背影宽阔得几乎挡住所有危险的身影时,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僵在原地!
厉北宸!
他背对着她,微微喘息,宽阔的肩背在昏暗中起伏,仿佛一座压抑着怒火的沉默火山。脚下踩着仍在哀嚎的醉汉,眼神却连一丝余光都未施舍,只是微微侧头,用淬了寒冰般的目光扫过地上那两滩烂泥。那目光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一种居高临下、如看待垃圾般全然的漠然与厌恶。
“滚。”
一个字,音调不高,却裹挟着穿透骨髓的冰冷杀气,在狭窄的巷子里炸开。
断臂的光头对上厉北宸在昏暗中仿佛能噬人的眼神,连嚎哭都噎在了喉咙里。极致的恐惧压倒一切,他连滚带爬,用仅存的好手死命拖拽意识模糊的同伙,像两条丧家之犬,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最狼狈的姿态消失在巷子深处。
巷子重归死寂,只剩下简心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
怎么会是他?他怎么会在这里?那快如鬼魅、一击制敌的身手……就是传闻中特警的实力吗?
震惊、后怕、难以置信……种种情绪如同海啸将简心吞没。劫后余生的巨大空虚感和脱力感,如同潮水般席卷了她。她双腿发软,几乎要顺着冰冷的墙壁滑坐下去。
厉北宸掏出手机,动作熟练地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冷静得与刚才的煞神判若两人。
“明市第一人民医院后巷,发生一起针对女性的伤害未遂案件。两名嫌疑人,一光头戴金链子,右臂脱臼,一黄毛右臂有狼头纹身,正沿后巷往医院正门昌乐路方向逃窜。我的身份是特警突击队队厉北宸,警号XXXXXX。请调取沿途监控锁定目标并立刻出警,可能是惯犯。”
挂断电话后,他顺手将手机放回口袋,目光再次落回简心身上,那深沉的眸色似乎更暗了几分。
几乎在他电话挂断的同一刻,不远处隐约传来了警笛声由远及近的呼啸——显然,附近的片警在接到指挥中心转来的、涉及特警同事的警情后,反应极为迅速。
厉北宸似乎对此并不意外,甚至没有侧耳去听。他的全部注意力,此刻都凝聚在眼前这个脆弱惊惶的人身上。
简心看着他这一系列行云流水般的操作,大脑有些转不过来。他……报警了?而且,警察来得这么快?她还没从刚才的暴力冲突中完全抽离,又被拉入了另一重属于他的、高效而冷酷的“秩序”世界。
厉北宸面向她,昏暗的光线模糊了他的表情,只有那双眼睛锐利如鹰,第一时间迅速将她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确认她是否受伤。当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她盈满惊恐、苍白如纸的脸上时,简心敏锐地捕捉到,在那片冰封的深邃之下,有什么东西剧烈地翻涌了一下。
是极力压抑的后怕?还是……一丝难以言喻的焦灼?
这细微的变化转瞬即逝。厉北宸迅速恢复了惯常的冷峻,只是下颌线绷得更紧,薄唇抿成一条更冷的直线。
简心想开口,喉咙却干涩刺痛,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她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无法言说的感激,以及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雏鸟般的依赖。
厉北宸看着她这副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的模样。青川废墟下那双绝望又带着微弱求生欲的眼睛,暴雨夜里她歇斯底里的崩溃……与眼前这张惊惶苍白的脸重叠。一股混杂着心疼、愧疚与剧烈后怕的情绪狠狠撞击着他的胸口。那句几乎要冲口而出的“别怕!”在舌尖滚烫灼烧。
他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嘴唇几不可察地翕动,最终却将所有的言语死死压回心底。现在不是时候。他不能让她因“017”的过往而背负更重的负担。
他什么也没说。
他做出了更直接的动作。没有询问,没有安慰,径直上前,在她惊愕的目光中,弯腰,手臂穿过她的腿弯和后背,以稳定而不容抗拒的力道,将她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
“啊!” 简心短促地惊呼一声,身体骤然悬空,手下意识攥紧了他胸前的衣料。
“好像比前几天轻了些。” 臂弯里的重量让厉北宸眉头几不可察地蹙紧。刚大病初愈的她,单薄得让他心惊。
“放我下来……我能自己走……” 简心脸颊发热,挣扎着想要落地。这样亲密的姿势让她无所适从,也勾起更多混乱心绪。
“别动。” 厉北宸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手臂稳稳地箍紧,脚步没有丝毫停顿,抱着她大步朝巷口走去。他的步伐又快又稳,仿佛臂弯中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不容有失的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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