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罪推开市局大楼的玻璃门,清晨的冷气扑面而来。他刚从街角走回来,手指还插在裤兜里,紧紧攥着那张存储卡。昨夜的事像块石头压在胸口,他知道林宇婧不会就这么算了。
他没抬头,却感觉到一道目光钉在自己身上。
走廊尽头,窗边站着一个人。黑色风衣,长发束起,手里拎着个文件袋。林宇婧没穿警服,但站姿依旧笔挺,像是随时准备出任务。
她看着他,一句话没说。
余罪脚步慢了下来,最终停在她面前。
“我等你一个小时了。”她说。
声音很平,听不出情绪,可余罪知道,这已经是爆发前的安静。
“我知道你会来。”他说。
这句话出口,两人都没动。空气像是凝住了。旁边办公室有人开门、关电脑,脚步声来来回回,但他们俩就像站在另一个世界。
林宇婧忽然转身,朝档案室外的空会议室走去。门没锁,她推开门进去,回头看他还在原地。
“进来。”
余罪跟着进去,顺手带上门。
下一秒,林宇婧转过身,声音一下子拔高:“你说她是线人,那需要靠那么近说话?需要她给你递充电线?需要她问你撑不撑得住?”
一句接一句,像连珠炮。
余罪没躲,也没解释。他靠着墙,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如果你觉得我在背叛职责,我可以写检讨。”他终于开口,“但你要明白,我现在走的每一步,都是在刀尖上查案。”
林宇婧冷笑一声:“所以这就是理由?每次你消失,每次你半夜出现在那种地方,都是‘在刀尖上’?那你告诉我,我和你之间,是不是也早就被你划进‘任务’里了?”
余罪抬眼看向她。
三年多了。他们之间隔着太多任务、太多错过。她在外执行特勤,一走就是几个月。他这边案子一个接一个,连条微信都回得潦草。以前还能打个电话,现在连铃声都不响了。
“我不否认她对我有感情。”余罪说,“但我更清楚自己是谁。”
林宇婧盯着他,眼神有点晃:“我们分开多久了?三年零四个月。每次我想联系你,都说你在‘办案’。可现在我看你,像个陌生人。”
余罪喉咙动了一下。
他想起上次见面,是在省厅的临时调度会上。她穿着便装混在人群里,远远看了他一眼,没打招呼。他知道她在执行秘密任务,不能暴露关系。可那时候,他还以为只要再熬一阵,就能把距离拉回来。
结果越走越远。
“我也想躲开这些事。”他声音低了下去,“可只要我还穿着这身衣服,就逃不开。”
他慢慢从裤兜里掏出那张存储卡,放在会议桌上。塑料壳边缘有些磨损,是他昨晚一直捏着留下的痕迹。
“这是昨晚拿到的情报,关乎整个案子生死。”他说,“如果哪天我倒下了,希望你知道,我不是因为私情,而是为了把他们揪出来。”
林宇婧看着那张卡,没伸手。
屋里安静了几秒。
然后她轻轻闭上眼,再睁开时,眼角有点红。
“我相信你。”她说,“但从今往后,别再让我从别人眼里看你。”
余罪点点头。
他没说“好”,也没说“我保证”。他知道这种事没法打包票。但他愿意让她走进来,而不是一直在外面看。
林宇婧深吸一口气,把文件袋放在桌上,打开,抽出一份资料。
“西城老纺织厂附近,昨晚十一点十七分,一辆无牌GL8进入监控盲区。”她说,“车牌是套的,但车尾改装特征和你之前锁定的一致。技侦组刚调出数据,还没上报。”
余罪眉毛一挑:“你怎么拿到的?”
“我是特勤,不是摆设。”她语气恢复了正常,“而且我现在正式申请加入这个案子。许队已经批了。”
余罪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她会直接介入。
“你确定?”他问,“这趟水很深,上面有人压着,系统被卡,连冷链名单都查不了。你现在进来,等于把自己也搭进去。”
“我已经进来了。”林宇婧看着他,“从昨晚我在街角看见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进来了。”
余罪没再劝。
他知道劝不动。她从来都不是那种躲在后面等消息的人。
“行。”他说,“那你得按我的节奏走。我不保证安全,也不保证能全身而退。但有一点——”他顿了顿,“我会告诉你真相,不再瞒你。”
林宇婧嘴角微微动了一下,像是想笑,又没笑出来。
“这才像句人话。”
她拿起桌上的资料,转身走向门口。手搭上门把时,她停下来说:“对了,苏雪那边,你最近别单独见她。我已经安排人暗中保护她,但她太显眼,容易出事。”
余罪点头:“我知道。”
“还有。”她回头看了他一眼,“下次见面,别穿这件外套。太显眼,一眼就能认出来。”
说完,她拉开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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