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见红了!”剪秋失声惊呼,脸色骤变。
安陵容“虚弱”地靠在她身上,脸色惨白如纸,气息奄奄:“孩子……我的孩子……菩萨……菩萨救我……”声音微弱,却足够让殿内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宝华殿顿时乱作一团。侍卫们冲进来,宫女们惊呼哭喊。安陵容被七手八脚地抬上软轿,疾速送回景阳宫。一路上,她“昏迷不醒”,身下血流不止,染红了轿褥。
消息如同插了翅膀,瞬间传遍六宫。容妃在宝华殿祈福时,突感不适,下身见红,胎动异常,恐有小产之兆!皇后闻讯,“大惊失色”,立刻摆驾景阳宫,并急召所有当值太医前往会诊。
景阳宫内,人仰马翻。安陵容被安置在榻上,面无人色,气息微弱。刘太医为首的几位太医轮番上前诊脉,个个面色凝重,摇头叹息。
“回禀皇后娘娘,容妃娘娘脉象骤乱,气血逆冲,胎息微弱……且……且出血不止,恐是……恐是……”刘太医跪在地上,额角见汗,声音颤抖。
“恐是什么?说!”皇后端坐椅上,面沉似水,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厉色。
“恐是……血崩之兆!龙胎……龙胎怕是……保不住了!”刘太医重重叩首,声音带着哭腔。
“胡说!”皇后猛地一拍桌子,厉声道,“容妃昨日还好好的,怎会突然血崩?!定是你们这些庸医诊治不力!给本宫仔细诊治,务必要保住龙胎!否则,本宫要你们的脑袋!”
太医们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叩首,却无人敢打包票。血崩之症,凶险万分,何况是怀有身孕的妇人,一旦血崩,母子俱危,乃是九死一生。
“皇后娘娘……臣妾……臣妾怕是不行了……”安陵容“悠悠转醒”,气若游丝,泪水涟涟,死死抓住皇后的衣袖,“求娘娘……救救臣妾的孩子……臣妾……臣妾在宝华殿,似乎……似乎冲撞了什么……才会……啊!”她忽然惨叫一声,捂住肚子,身下涌出更多的鲜血,将锦被染红了一大片,触目惊心。
“快!快施针用药!”皇后“急”了,连声催促,眼中却冰冷一片。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容妃“血崩小产”,乃是“冲撞邪祟”、“命数不济”,与她皇后何干?届时一尸两命,死无对证,所有秘密,都将随着这个“不祥”的容妃一起,被彻底掩埋。
太医们手忙脚乱,施针的施针,熬药的熬药。殿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绝望的气息。所有宫人都跪了一地,瑟瑟发抖。
就在这乱成一团、人人以为容妃在劫难逃之际,殿外忽然传来一声通传:
“太后娘娘驾到——!”
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殿中。所有人,包括皇后,都猛地抬起头,看向殿门。
只见太后钮祜禄氏,在竹息姑姑的搀扶下,步履沉稳地走了进来。她依旧穿着那身深色常服,脸色平静,目光却如古井寒潭,扫过殿内狼藉,落在皇后脸上,又缓缓移向榻上“奄奄一息”的安陵容。
“皇额娘……”皇后连忙起身行礼,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悲痛与焦急,“您怎么来了?这里血气重,恐冲撞了您……”
太后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径直走到安陵容榻前,低头看了看那刺目的血迹和安陵容惨白的脸,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怎么回事?”太后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回太后,”刘太医战战兢兢地禀报,“容妃娘娘突发血崩,龙胎……龙胎恐难保全,臣等正在竭力救治……”
“血崩?”太后重复了一遍,目光转向皇后,“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血崩?皇后,你执掌六宫,容妃有孕在身,你是如何照看的?”
皇后心中一凛,连忙道:“臣妾惶恐。容妃今日非要去宝华殿祈福,臣妾拦不住,谁知竟在殿中冲撞了……臣妾已命太医全力救治,只是……只是这血崩之症,来得凶险……”
“冲撞?”太后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宝华殿乃佛门清净地,供奉菩萨金身,何来冲撞之说?哀家看,是有人心里不干净,惹怒了菩萨,招来了祸事!”
这话意有所指,皇后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太后不再理会她,转向刘太医:“你们太医署,平日里是如何为容妃安胎的?怎会让她虚弱至此,轻易便血崩?”
“这……臣等……”刘太医冷汗涔涔,不敢回答。安陵容的“胎象”,本就是假的,他们开的安胎药,不过是些温补调理之剂,哪里能防得住“血崩”?
“一群废物!”太后厉声道,“连个胎都保不住,要你们何用!竹息,去,把太医院院判,还有告假在家的王太医,都给哀家传来!哀家倒要看看,这容妃的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嗻!”竹息应声而去。
皇后脸色大变。王太医?那个因“跌伤”告假、实则是被她暗中处置了的太医?太后此时传他,是何用意?难道太后知道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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