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夏刈,你醒醒!”她拍打着他的脸颊,触手一片冰凉。没有反应。
他失血太多,又在这冰天雪地里昏迷了不知多久,体温流失严重,已是濒死状态。
安陵容慌乱地环顾四周。没有火,没有药,没有热水,什么都没有。她撕下自己棉袄相对干净的内衬,想为他包扎左肩的伤口,但那伤口太深太可怕,简单的包扎根本无济于事。她又想起怀中的“子引”玉佩,连忙掏出来,塞进夏刈那只紧握成拳、却已冰凉的手中。
然而,这一次,玉佩似乎并未像上次那样带来任何奇异的暖意或安抚。它只是静静地躺在他掌心,温润,却冰冷。
怎么办?怎么办?!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死在这里?
不!不能!安陵容猛地站起身。必须生火!必须弄到热水!必须让他暖和起来!
她发疯似的在周围收集枯枝和松针。好在松林里枯枝不少,虽然被雪打湿,但树根和岩石下还有些相对干燥的。她用短刀费力地砍下一些较粗的树枝,又搜集了一大捧干燥的松针和苔藓。
火折子早已丢失。她想起以前在杂书上看到的,关于钻木取火的记载。她找了一根相对直硬的枯枝作为钻杆,又寻了一块有凹槽的干木头作为钻板。她用尽全身力气,双手快速搓动钻杆,试图摩擦生热。
一次,两次……手掌很快磨破了皮,火辣辣地疼。钻杆在钻板上留下深深的凹痕,冒出缕缕青烟,却始终不见火星。寒冷、疲惫、绝望,几乎要将她压垮。
但她不能放弃。她咬着牙,继续拼命搓动。汗水混合着血水,从掌心渗出,滴落在雪地上。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双臂酸软得几乎抬不起来,意识都开始模糊时,钻板凹槽里的木屑,终于冒出了一点微弱的、橘红色的火星!
火星!安陵容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用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将那点火星引到早已准备好的、蓬松干燥的松针和苔藓上,然后凑近,用尽肺里所有的气息,极其轻柔、却又无比坚定地吹着。
一缕青烟袅袅升起,然后,“噗”的一声,一小簇金红色的火苗,终于跳跃起来!
成功了!安陵容喜极而泣。她连忙将更细的枯枝架上去,小心地呵护着这簇宝贵的火焰。火苗渐渐变大,发出噼啪的声响,驱散着周围的严寒,也照亮了夏刈青白死寂的脸。
有了火,就有了希望。她将夏刈小心地挪到火堆旁,让他尽可能靠近温暖。又用自己那个已经破损的水囊,盛了干净的雪,架在火边烤化。然后,她撕下自己相对干净的内衣,蘸着温水,一点一点,擦拭夏刈脸上、手上的血污和冰碴。
温水触及皮肤,夏刈似乎微微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呻吟。
“夏刈?夏刈!你能听到吗?”安陵容连忙唤他。
夏刈的睫毛颤动了几下,极其缓慢地,睁开了眼睛。眼神涣散,空洞,好一会儿才艰难地聚焦,落在安陵容焦急的脸上。
“……你……”他张了张嘴,声音嘶哑破碎得不成样子。
“别说话!省点力气!”安陵容连忙将化开的温水,小心地喂到他唇边,“喝点水,慢慢喝。”
夏刈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温水,干裂的嘴唇微微湿润。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周围跳动的火焰,又落在那三具尸体上,最后,回到安陵容伤痕累累、沾满血污泥泞的脸上。
“……走……”他挣扎着,吐出一个字。
“我知道,等你稍好一点,我们就走。”安陵容哽咽道,“你伤得太重了,必须先暖和过来。”
夏刈微微摇头,眼神里是清晰的、不容置疑的决绝:“……现在……走……他们……可能还有……人……”
安陵容心中一凛。是啊,昨夜追兵不止这几个,胡里正也没死。这里动静这么大,又有火光,万一还有其他匪徒搜寻过来……
可是,以夏刈现在的状况,如何能走?
“我背你!”安陵容咬牙道。
夏刈看着她瘦弱的身躯,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是无奈,又似有一丝极淡的什么。他没有再说话,只是尝试着,用那只未受伤的右手,撑着地面,想要自己站起来。但身体只是晃了晃,便又无力地跌坐回去,牵动伤口,让他闷哼一声,额上渗出冷汗。
“别动!”安陵容按住他。她迅速将火堆用雪掩埋,只留下一点微弱的炭火余温。然后,她蹲下身,抓住夏刈的右手,搭在自己肩上,用尽全身力气,将他从地上半扶半抱地拉起来。
夏刈高大沉重的身躯压下来,安陵容只觉得肩膀和腰腿都要被压断,眼前阵阵发黑。但她死死咬着牙,右脚抵住地面,左手环住他的腰,一步一步,踉踉跄跄地,拖着他,朝着与村庄、与来路都相反的方向,艰难挪动。
每一步,都重若千钧。夏刈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自己仅存的意识,似乎都在对抗着伤处的剧痛和席卷而来的黑暗。他的呼吸,喷在安陵容的颈侧,微弱而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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