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晔的指尖在剧本上“尸块”描述的段落反复划过,纸张被蹭出轻微的沙沙声,他的声音沉得像浸在寒冬的冷水里,每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仿佛在解剖一件真实的证物:“这些尸块有问题,不是一个人的。”他抬眼看向曼婷婷时,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像手术刀般精准地落在对方脸上,“你看这只右手,虎口处有明显的茧子,形状规整,是长期握笔形成的,但指腹却异常光滑,说明这人很少干重活,大概率是文职或学生。而且无名指第二指节有圈浅淡的戒痕,边缘已经模糊发乌,应该是摘了戒指至少半年以上,戒痕的宽度看,原本戴的是枚细圈素戒。”
他顿了顿,指尖移向另一段关于左手的描述,语气里刻意添了几分引导性的温和,像在耐心教导学生:“但这只左手,同样有戒痕,位置却更靠近指根,宽度也更宽,明显是枚男士宽戒。而且手指关节比右手大一圈,指缝里还残留着细小的木屑和红漆——显然不是同一个人。”
曼婷婷完全被他的气场裹挟着,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倾,手肘撞到了桌上的奶茶杯,杯子轻轻晃动了一下,褐色的液体在杯壁上划出浅浅的弧痕,她却浑然不觉。“老师,我也觉得有问题,”她的声音带着点学生面对权威时的谨慎,指尖在剧本上点了点“肌肉组织”几个字,“尸检报告说两块肢体的肌肉组织老化程度相差至少五年,一个像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一个却接近中年。可凶手为什么要把不同人的尸块混在一起抛在同一个地方?这不符合常规的分尸逻辑,除非……”她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不确定。
“是吗?”墨晔尾音微微上扬,像在赞许她的发现,指尖却开始轻轻敲击桌面,“笃、笃、笃”,节奏慢得像沙漏在计时,每一声都敲在人心尖上,让空气都跟着紧绷起来。“法医还说,两组尸块的切割手法截然不同——右手的切口平整利落,下刀角度精准,显然是非常老练的人;左手却切得歪歪扭扭,甚至有反复切割的痕迹,生疏得像第一次用刀。但诡异的是,他们用的是同一种型号的手术刀,连刀刃的磨损程度都一致。”他忽然停手,指尖重重落在“同一种刀具”几个字上,目光锐利如鹰,直刺曼婷婷的眼睛:“你觉得,这说明了什么?”
曼婷婷张了张嘴,下意识地想说“杀人分尸的不是同一个人,但抛尸的是同一个人,他们是团队合作”,话到嘴边却又被墨晔那审视的目光堵了回去,她犹豫了一下,声音轻了几分:“可是老师,直觉告诉我……这更像个陷阱。有人在刻意引导我们往‘团伙作案’的方向想,这些矛盾的线索,都是故意露出来的。”
“直觉?”墨晔陡然打断她,语气像被冰碴冻过,平静的表面下翻涌着不易察觉的嘲讽,“在我们这行,直觉是最没用的东西。”他身体微微前倾,黑色高领毛衣的领口被拉得更紧,勒出清晰的锁骨线,像给脖颈套上了道无形的枷锁,“黎晓,我教过你,所有反常的现象背后都有逻辑支撑,用证据说话——这是第一课,也是最重要的一课。”
最后一个字落下时,会议室里静得能听到窗外的风声卷着落叶掠过玻璃,连呼吸声都变得清晰。周明宇手里的不锈钢保温杯“咚”地一声放在桌上,打破了这份沉寂,他猛地一拍大腿,语气里满是按捺不住的兴奋:“好!这段情绪太对了!”他指着墨晔,眼睛亮得像发现了宝藏,“墨老师,你这祝旭绝了!表面上是手把手教学生分析案情,实际上每句话都在往沟里带,把‘伪善’两个字刻进骨子里了!那股子藏在温和底下的阴狠,隔着三米都能感觉到,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又转向曼婷婷,眼底的赞许毫不掩饰:“婷婷也接得好!那句‘直觉’说得恰到好处,既表现了黎晓作为心理侧写师的敏锐,又藏着对老师的依赖和犹豫,把那种想质疑又不敢质疑的挣扎感演出来了,层次感很足!”
副导演趁机翻到下一页,纸页翻动的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周明宇的目光落在沈君泽身上,语气瞬间缓和了许多,像从寒冬切换到暖春:“下一场是回忆戏,君泽准备好没?江辰这时候还是张白纸,对祝旭是打心眼儿里崇拜,眼睛得亮得能晃人,浑身都透着股没被世事打磨过的劲儿。”
沈君泽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刚才祝旭带来的压迫感彻底从肺里吐出去,胸腔里仿佛涌入了一团金灿灿的阳光。他指尖在“江辰”的台词旁画了个小小的太阳,笔锋圆圆的,带着点孩子气。等墨晔念出“小辰,带师妹来熟悉环境?”时,他整个人像被瞬间点亮的灯泡,眼里的光几乎要溢出来。
“是的老师!”他的声音里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像刚得到表扬的孩子,尾音都透着雀跃,“黎晓她理论知识特别厉害,笔试次次第一,就是第一次来警局,看到那些带血的卷宗有点发怵。”他说着,还真像剧本里写的那样,下意识地挠了挠后脑勺,耳朵尖微微发红,像被阳光晒透的樱桃,“我跟她说了,有您在,再复杂的案子都能破,您可是咱们系的神话!她还不信呢,说我把您吹得太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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