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冥河返回城堡时,暗紫色的天幕已被鱼肚白浸染,两轮残月如同被顽童咬过的银盘,恋恋不舍地隐入云层,只在天际留下几缕淡淡的光晕,像是谁不小心打翻了银粉。泽维尔半靠在墨晔肩头,睫毛上还沾着冥河的微凉水汽,红粉渐变的眸子里映着城堡尖塔的剪影,塔尖缠绕的暗紫色藤蔓在晨光中舒展,像藏着一场未醒的温柔梦境。
刚踏上黑曜石台阶,墨晔袖口的符文忽然亮起一道红光,如同跳动的火焰。一缕黑色的烟雾从符文间袅袅升起,在空中凝聚成信笺的模样,边缘泛着细碎的红光——是曼德勒的通信。
看着那信笺悬浮在半空,墨色的字迹在晨光中渐渐清晰:“天堂事务已清,叛徒伏法,民心渐稳,静待君归。”短短十二字,却像一场雷霆过后的平静,透着尘埃落定的笃定。
墨晔抬手捏碎信笺,黑色烟雾簌簌落在地上,化为无数细小的光尘,被风一吹便融入了城堡的暗影里。他低头看向泽维尔,后者正仰头望着他,眼里带着懵懂的好奇,红粉渐变的瞳孔里清晰地映出他的模样,显然察觉到了这封信的分量。
回到寝殿,墨晔拉着泽维尔坐在铺着暗纹软垫的长椅上。壁炉里的暗影火发出“噼啪”的轻响,火焰是深邃的幽蓝色,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交叠成温暖的形状,像一幅流动的画。“我有件事情一直没告诉你,现在尘埃落定了,我想让你知道。”他握住泽维尔的手,指尖划过他腕骨处的皮肤,那里因力量觉醒而生出细小的银色纹路,“曼德勒和西喏,我想你在天堂应该也有所耳闻,他们曾经是我的副手……”
墨晔慢慢将他的一切计划都告诉了泽维尔,
泽维尔愣住了,他震惊于墨晔的计划。
“天堂早已腐朽,”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所谓的‘光明’不过是裹着蜜糖的毒药。我要做的不是毁灭它,而是让它回到该有的样子。世间有恶就有善,有地狱就要有能容纳善魂的天堂,它们本就是相互依存的,缺一不可。”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泽维尔脸上,带着一丝认真的询问,暗紫色的眼眸里满是坦诚:“如今曼德勒已稳定局面,他说希望我回去主持大局。但我觉得,你或许更适合那个位置。”见泽维尔愣住,他继续说道,“你善良、通透,又懂得何为真正的善。如果你愿意,你可以成为新的天主,用你的方式引导天堂,让光明不再掺假,让善魂真正得到安宁。”
泽维尔沉默了片刻,指尖轻轻摩挲着墨晔手背上的符文,那里的符文在晨光中泛着淡淡的红光。成为天主?这个曾遥不可及的位置,此刻就摆在面前,可他心里却没有丝毫动摇。他想起人间修道院的晨钟,想起那些在苦难中仍心怀善意的凡人,想起自己作为神父时,为信徒祈福的虔诚,想起握着病患的手时,对方眼里重新燃起的希望。
“我不想当天主。”他抬起头,红粉渐变的眸子里映着壁炉的幽蓝火光,清澈而坚定,像盛着两汪清泉,“我更想去人间。”见墨晔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笑了笑,眼底泛起温柔的涟漪,“经历了这么多,我发现最珍贵的不是高高在上的权力,而是实实在在的善意。我想做一个普通的神父,守着一间小小的教堂,听人们诉说烦恼,为他们指引方向,用双手去帮助那些需要的人,让他们知道,善不是天堂的施舍,而是藏在每个人心里的光。”
墨晔看着他眼里的光,那光芒比天堂的圣光更纯粹,比地狱的火焰更温暖,忽然笑了。他就知道,泽维尔永远是这样,通透得像未经污染的水晶,总能在纷繁中找到最本真的答案。“好。”他低头吻了吻泽维尔的发顶,发丝间带着冥河的水汽与阳光的暖意,“那就去人间。”
接下来的几日,墨晔与曼德勒通过神魂反复商议。最终定下的章程,像一首平衡的诗:曼德勒继续以“天主”之名管理天堂,废除由天堂单方面判断善恶魂的旧制,将那些与旧天主同流合污的天使剥夺力量,让他们的力量化为加固天堂壁垒的基石;信仰之力不再用于维系个体权威,而是化作守护善魂的屏障,西喏则辅佐他整理典籍,重建以“公正”为核心的新秩序。
而墨晔作为地狱之主,在冥河岸边设立审判台。圣魂由天使接引去往天堂,沐浴圣光;恶魂则由地狱的使者引渡,在审判台前接受清算,或赎罪,或受罚,让“恶有恶报”不再是空谈。两界的平衡,以一种奇妙的方式达成了,没有战争,没有颠覆,却在无声中完成了蜕变,像一场春雨过后,万物悄然生长。
婚礼定在三个月后,在天堂的圣光大殿举行。这大概是史上最奇特的一场婚礼——一方是曾堕入地狱的领主,一方是愿归于人间的神父;宾客中既有背生洁白羽翼的天使,也有长着尖角、拖着尾巴的恶魔,却没人觉得违和。
圣光大殿的琉璃穹顶被重新打磨过,阳光透过穹顶洒下,化作无数道彩虹,落在铺着白色花瓣的红毯上。泽维尔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袍,是曼德勒特意请工匠用晨光织成的,布料轻盈得像云朵,边缘绣着银色的橄榄枝,每一片叶子都栩栩如生。他背后的羽翼已完全变为银白,末端泛着淡淡的紫,像被月光吻过的痕迹,站在红毯尽头时,羽翼轻轻舒展,引得周围的小天使们发出一阵惊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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