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那名为“万物归寂之涡”的恐怖奇观边缘,所有人都感到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渺小与颤栗。它不是通常意义上的毁灭,而是一种更加终极的、将存在本身“归零”的静谧过程。庞大的信息流与能量以无法理解的形式在其间生灭,无声,却震耳欲聋。
先遣队潜水器的金属残骸,如同被琥珀凝固的微小虫豸,寂然悬浮在漩涡边缘相对“平静”的区域,表面的黯淡应急灯光还在顽强地闪烁,诉说着最后的绝望。而那漩涡“眼壁”上巨大的、流淌着污秽星光的裂痕,则像一道丑陋的伤疤,正持续不断地将一种阴冷、扭曲、充满恶意的力量,渗入这片本应只存在纯粹“终结”与“回归”的领域。
王朗在山魈背上,身体的颤抖越来越剧烈。不再是单纯的痛苦,而是一种强烈的、仿佛灵魂要被抽离的牵引感。星枢令在他怀中变得滚烫,那热度并非来自星辰之力,而是一种深切的共鸣与……渴望?不是对力量的渴望,更像是一种“回家”的悲恸,以及面对“伤疤”的愤怒。而腹部的“星殒之核”,则冰冷死寂,对那裂痕处渗出的污秽星光,传递出一种同源相斥的极致厌恶。
“那里……就是星路断裂的伤口……”王朗虚弱地开口,声音嘶哑,指向那道巨大的裂痕,“‘影月’信奉的‘巫神’……或者别的什么……就是从那里将污染渗透进来,试图……侵蚀甚至控制归墟的核心……他们想把这‘终结之地’,变成他们窃取力量、污染星路的……工具!”
海东青迅速用便携设备(在这里大部分功能已失效,但记录和基础分析还能勉强进行)对准裂痕和残骸进行扫描,脸色极其难看:“裂痕处能量读数……与南疆巫神遗骸、‘影月’祭祀仪式残留波动高度吻合!残骸结构……有受到极端能量冲击和……某种腐蚀性精神侵蚀的痕迹。先遣队不是死于物理攻击,他们的意识……可能在被瞬间吞噬或污染了。”
“能……能救吗?”岩罕看着那些残骸,虽然不认识里面的人,但物伤其类,声音有些发抖。
山魈缓缓摇头,眼神冷峻如铁:“太迟了。我们的任务是查明真相,并尽可能阻止‘影月’的阴谋,不让更多人牺牲。”他看向王朗,“王朗,星枢令有何指示?我们如何行动?”
王朗挣扎着让山魈放下自己。他盘膝坐在冰冷的(概念上的)地面上,强忍着双重牵引带来的撕裂感,再次尝试与星枢令沟通。这一次,他没有抗拒那股指向漩涡核心(裂痕所在方向)的牵引,而是小心翼翼地探出一缕心神,顺着指引“看”去。
刹那间,他的意识仿佛被拉入了一个奇异的层面。
不再是肉眼看到的混沌与旋涡,而是无数道纵横交错、闪烁着微光的“脉络”。大部分脉络已经断裂、枯萎、灰败,如同死去的神经网络。唯有一小部分,从漩涡最深处那不可知的“源头”延伸出来,顽强地维持着微弱的光晕。而那道巨大的裂痕,就像一条溃烂的、流淌着脓血(污秽星光)的伤口,横亘在几条相对完好的“脉络”之上,不断侵蚀、阻断着它们。
星枢令的“渴望”,正是想去到那裂痕所在,去接触那几条被侵蚀的、但本质尚未完全污染的“脉络”——那可能是古老星路在这归墟核心中,最后的、未被彻底“归寂”或污染的“锚点”!
与此同时,一股模糊但充满痛苦与不甘的“集体残响”,如同风中残烛,从先遣队残骸的方向微弱传来。那不是清晰的声音,而是一些破碎的画面和情绪:绝望的抵抗、被污秽星光侵入精神的剧痛、最后时刻试图发送信息却失败的挣扎……
王朗猛地收回心神,大口喘息,眼中充满了震惊与悲悯。
“星枢令……想去修补,或者至少……稳定那裂痕下的星路‘锚点’。”他快速说道,“那是阻止‘影月’进一步污染归墟、甚至反向利用其力量的关键。而先遣队的同志们……他们的意识或许被瞬间冲击打散,但有一丝极其微弱的‘存在印记’还附着在残骸上,被这里的特殊环境‘凝固’了。他们……在‘看着’我们。”
这消息让众人心情更加沉重,也添了一份肃穆的责任感。
“修补?怎么修补?”“猴子”看着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巨大裂痕和下面缓缓旋转的万物归寂之涡,“咱们拿什么去补?用泥巴糊吗?”
岩罕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已经空空如也的背篓,欲哭无泪。
王朗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感受了一下体内那冲突不休的两股力量,一个更加疯狂的想法浮现出来。
“或许……不需要‘补’。”他缓缓说道,眼神变得锐利,“星枢令是‘生’与‘秩序’,‘星殒之核’是‘死’与‘终结’。而归墟本身,是‘万物归寂’。它们本质上有相通之处。”
他看向那道裂痕:“裂痕是‘伤口’,是‘入侵点’。直接修补它,以我们现在的力量做不到。但是……如果我们能借助星枢令,引导一丝归墟本身的‘归寂’之力,混合‘星殒之核’的死寂属性,形成一种极致的‘净化’——不是净化污秽,而是将裂痕处那被污染的、异化的存在,连同其承载的污秽星光一起……‘归寂’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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