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中喜欢男人的士兵不在少数,但同性行为是军部是严令禁止的,绝对不容许摆在台面上。
真田绪野也从来没想过,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边。
轮椅把手被攥得发烫。
他的视线落在病床上面,看着那张毫无声息的脸。
谢殊额头敷着湿毛巾,双眼紧闭,连嘴唇都是惨白。
医生正在给他打退烧针。
尖锐的针尖刺穿身体,药液一格一格的降低,露出的皮肤白的晃眼。
直到布料重新裹住身体,真田绪野突然发觉。
.......自己这个弟弟,真的有一张很好看的脸。
皮肤比女人都白。
五官毫无攻击性,睡着时看起来更加温顺,长长的睫毛在皮肤上映出一片阴影。
再年轻两三岁,说是个姑娘都有人信。
这样的容貌全日本都找不出几个,怪不得那两个宪兵会动那种歪念头。
真田幸树本来就不喜欢让人碰。
上一次他被自己误会,扇过一巴掌,真田绪野过意不去想给对方擦擦眼泪,手才刚碰上去,谢殊就跟被火烫了似的,差点没跳起来。
脸上的表情更是奇怪,仿佛下一秒就要呕吐,为了面子,强行忍住。
平时两人的所有接触,基本都隔着衣服。
真田绪野原以为是这个矫情玩意有洁癖,特意让勤务兵将他的衣物一天一洗,病房也是每天都打扫。
结果这次。
真田幸树被陌生人触碰,竟然气到直接高烧寻死。
刚才医生检查过,真田幸树身上一处新伤都没有,那两名宪兵估计刚上手就被杀掉,什么都没做过。
......只是碰了一下,反应就这么大?
这可就不是洁癖能解释清楚的事情了。
真田绪野对三个月前的谢殊的了解,完全是一片空白。
只知道他是私生子,最近才被父亲认回家门。
在日本,私生子的身份如果得不到家族承认,母亲又没有背景,生活只会比平民更加艰辛。
......孤儿寡母,长得还这么漂亮。
经历过的龌龊事情恐怕不止一件两件。
怪不得现在攻击性这么强,对人命毫不在乎,无论华国人还是日本人,说杀就杀。
唯一在乎的人,可能就是自己。
因为自己在他刚刚回家,惶恐到不知做什么,甚至连话都说不利索,没人关心没人爱的时候,给予过对方一点善意。
真的只是一点点。
两人是在津城见的面,真田绪野只是给对方买了两身衣服,关心两句身体,别的再也没做过什么。
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足以让真田幸树甘愿为自己这个认识只有一周的兄弟挡枪。
缺爱缺到这个地步。
他妈妈对她肯定一般。
可能都不如原田惠子那个疯女人温柔。
前来报告的士兵说,真田幸树刚杀过人,第一时间就拖着尸体来梅机关找自己。
他当时在海军司令部,被那个该死的司令扣住,八个小时后才得到消息。
期间,真田幸树到底经历过什么,真田绪野想不出来。
恐惧,失落,和无助,最后崩溃到自杀。
心理的阴影可能去不掉了。
这次回日本,好好调查一下对方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
真田绪野抬手,将谢殊额头处的毛巾翻面。
冰毛巾几乎变得温热。
医生打完针,真田绪野便让他出去了,汪黎也是早早地走掉。
此时的病房里,只剩下三个人。
谢殊,真田绪野,和铃木川。
墙壁挂着棕色的吊钟,钟表的两根指针在数字十二处逐渐重合,天花板的白炽灯依旧明亮到刺眼。
真田绪野抬了抬手。
铃木川立刻弯下腰:“大佐。”
“在我的病房里加一张床,把幸树的东西搬过去。”
“是。”
过了十分钟,窗口的灯光暗下去。
隔着纯白的窗帘,依稀能看到床头亮着一盏昏黄的小灯,灯光柔和,始终没有熄灭。
......
与此同时,沪江大学学生宿舍。
灯火通明。
“要我说你这标题就不行!断章取义!书中究竟死没死,这事还没有定论呢!”
“明天周一啊文允兄。”
祝青山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木椅上,胳膊往桌面一划拉,将几张照片利落铺开。
他语气带着劝导:
“这一份报纸能卖五十块,再加上二百块的广告费,去除学校分成,卖出一份报纸我们净赚二百法币。”
“周一几乎全校师生都有课,我们拼一拼,挣个几万块不成问题。”
......
沪江大学有钱人多。
但也有少数因为成绩优异,破额录取的穷学生。
祝青山便是。
他父亲几年前跟着军队走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反正没往家里寄过钱。
他妈妈每天坐在院子里给别人洗衣服。
边洗边哭,边哭边骂,说等他父亲回来,不许认那个没良心的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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