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起那支足有儿臂粗的湖笔,饱蘸浓墨,整个人的气势,在这一刻,攀升到了顶点。
一股无形的,却又堂皇正大的力量,以他为中心,向着四周扩散开来。
闻香榭周围,那些肉眼不可见的,如同雾霭般笼罩的诅咒之气,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竟如同遇到了克星,纷纷退避。
丁守诚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笔走龙蛇。
他写的不是诗,不是词,而是一篇杀气腾腾的《讨病魔檄》。
每一个字落下,都仿佛有千钧之重。他这一生所学,一生所悟,一生所坚守的信念与道义,尽数融入了这笔墨之中。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他口中吟诵着前朝大儒的诗句,笔下的力道,却比刀锋更加凌厉。
他体内的浩然正气,如同决堤的江河,通过手臂,通过狼毫笔,疯狂地灌注到那张薄薄的宣纸之上。
榭内的文人们,一个个屏息凝神,他们虽然看不懂其中的玄妙,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磅礴、温暖、充满了力量的气息,正在这小小的水榭之中汇聚、升腾。
他们苍白的面色,渐渐红润起来。他们萎靡的精神,重新振作起来。那一直压在心头的,仿佛能将人拖入无尽懒惰深渊的阴冷感觉,正在被这股力量驱散。
“……煌煌天威,赫赫神明!妖邪当诛,鬼魅当清!白羽之民,同心戮力,共赴国殇!今以此文,告于天地,誓与病魔,不共戴天!”
当最后一个“天”字落下,丁守诚猛地将笔掷于砚台之中。
“嗡——!”
整张宣纸,无风自动,骤然爆发出万丈金光!
那光芒,堂皇、正大、炽烈,如同一轮小太阳,在闻香榭中冉冉升起。金光瞬间穿透了屋顶,冲天而起,化作一道巨大的光柱,将方圆数百米内的夜空,都照得亮如白昼。
光芒所及之处,那些阴冷粘稠的诅咒之气,如同遇到了烈火的冰雪,发出“滋滋”的声响,成片成片地消融、净化。
闻香榭周围的空气,为之一清。
这一刻,整座白羽城的人,都看到了这道从城北冲天而起的金色光柱。
城主府内,刚刚被一碗清水救醒,还在头晕脑胀的城主,挣扎着走到窗边,看到这道光柱,浑浊的眼中,流下了激动的泪水:“是浩然正气!是我白羽城的读书人,在为我们请命啊!”
镇妖司内,钱伯方正焦头烂额地调兵遣将,看到这光柱,先是一愣,随即脸色大变:“不好!这个方向……是苏府附近!快!所有人,全速赶往城北闻香榭!”
他知道,这浩然正气固然能驱邪,但也彻底暴露了目标!
而丁守诚,看着自己的杰作,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感觉到,自己刚刚觉醒的浩然正气境界,在这一刻,竟隐隐有了突破的迹象。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脸色有些发白,但精神却异常亢奋。
然而,他没有注意到,这冲天的金光,虽然逼退了诅咒,却也像一个巨大的路标,将他们的位置,彻底暴露在了黑暗之中。
就在闻香榭不远处的一座阁楼阴影里,几个身穿黑衣,气息阴冷的人影,猛地抬起了头。
他们的目光,穿透了黑暗,精准无比地,锁定在了那灯火通明的闻香榭,锁定在了那正在为丁守诚整理衣襟的苏清妍身上。
“浩然正气……是那些酸儒!”
“哼,愚蠢的凡人,以为这点微光,就能对抗我教神威吗?”
“正好,省了我们寻找的功夫。阵眼……找到了!”
一个沙哑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充满了压抑不住的狂喜与杀意。
“长老被杀,大阵不稳,必须立刻夺取阵眼,强行启动!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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