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守诚站在院中,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他一辈子信奉“学而优则仕”,将面见圣贤、匡扶社稷视为读书人的最高理想。
孔希文,这三个字,对他而言,就是一座活着的丰碑,是儒道在人间的化身。
可现在,这座丰碑,就站在他家门外,说要等他那个“不学无术”的儿子,做一碗汤。
而他那个逆子,竟然真的就关着门,自顾自地回厨房忙活去了。这场景,荒诞得让他感觉自己是不是因为昨夜没睡好,还在梦里。
厨房里,丁文的心思却完全不在门外的圣贤身上。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了眼前这口大铁锅里。
那株“九转生死莲”静静地躺在清水中央,白玉般的花瓣,在无火自沸的锅水中,缓缓舒展。他的一只手虚按在锅底,另一只手,则拿起了平日里用来搅动卤水的大木勺。
这不仅仅是烹饪,这是一种更高层次的“解构”与“重组”。屠神煞,是他金手指的本源之力,代表着终结与分解。
浩然正气,是他从父亲身上耳濡目染,又通过“万物生发粥”提纯而来的秩序之力,代表着守护与凝聚。
此刻,这两股截然相反,却又同出一源的力量,通过他的身体作为熔炉,化作一种全新的,超越了灵力的“道火”,在锅底静静燃烧。
锅中的清水,并非真的在沸腾。那翻滚的水花,是生死二气激烈碰撞、湮灭、又重生的景象。每一次碰撞,都有亿万个细微的法则符文在生灭。
九转生死莲的花瓣,开始一片片地溶解。那代表着“生”的符文,化作最纯粹的生命本源,融入汤中。那代表着“死”的符文,则被屠神煞之力彻底解构,化作最精纯的死亡真意,沉入汤底。
一时间,整个丁家小院,都开始变得不一样了。院墙角落里,几株枯黄的杂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抽出嫩绿的芽,然后迅速开出五颜六色的小花。
石桌的裂缝里,一棵不知名的苔藓,疯狂生长,转眼间就铺成了一片绿色的绒毯。就连那把挂在墙上,饱经风霜的屠刀,刀身上都似乎泛起了一层温润的光泽。
金条最先察觉到这种变化。它本来趴在地上昏昏欲睡,忽然,它闻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香味。那香味,无法用言语形容。它不像肉香,不像骨头香,却比世界上所有它闻过的食物,都要诱人一百倍,一千倍。
那香味仿佛有自己的生命,钻进它的鼻孔,钻进它的四肢百骸,让它每一根狗毛都舒爽地倒竖起来。它的口水,如同决堤的瀑布,瞬间打湿了身前的一大片土地。它猛地站起来,摇着尾巴,跌跌撞撞地就想往厨房里冲。
“嗷呜!”一声惨叫。金条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在了厨房门口,撞得眼冒金星。它委屈地看着厨房,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哀鸣,爪子不停地刨着地,仿佛在控诉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酷刑。
丁守诚也被这异象惊得目瞪口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空气中,充斥着一股磅礴而精纯的能量。
这股能量,比他见过的任何灵脉节点的灵气都要高级,比他自身的浩然正气,都要本源。
他只是站在这里,呼吸着这股气息,就感觉自己卡了十多年的修为瓶颈,如同被温水浸泡的冰块,正在快速消融。他体内的浩然正气,前所未有的活跃,仿佛在欢呼,在雀跃。
他看向厨房里那个忙碌的背影,眼神变得无比复杂。那是他的儿子。一个他曾经以为,这辈子只能当个屠夫的儿子。他正用一口铁锅,一把木勺,烹煮着一场足以让整个世界都为之侧目的……机缘。
而这场异变,并不仅仅局限在丁家小院。整个白羽城,在这一刻,都仿佛被按下了生长的快进键。
城中所有的花草树木,都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生长,鲜花怒放,绿意盎然。城里所有生病的,年老的,虚弱的人,都感觉自己的身体,在这一刻,变得前所未有的轻松。一些缠绵病榻多年的老人,甚至感觉自己恢复了力气,能下地走路了。
无数人,从家中走出,震惊地看着这神迹般的一幕,纷纷跪倒在地,以为是天降祥瑞。
城主府内,李玄贞正在处理公务,忽然感觉窗外的阳光,变得格外明媚。他推开窗,看到满城草木疯长,生机勃勃的景象,整个人都愣住了。他立刻想到了什么,猛地将目光投向了南城的方向。那个方向,一股若有若无,却又精纯到让他神魂都为之颤栗的道韵,正在升腾。
“又是……先生……”李玄贞喃喃自语,脸上,除了敬畏,更多的是一种麻木。习惯了,他已经习惯了。这位丁先生,似乎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搞出点惊天动地的大事。只是这一次,动静似乎格外的大。
白羽城上空,凡人看不见的高处。风云汇聚,灵气倒灌,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无数祥瑞之兆,在云层中显现。有仙鹤盘旋,有龙凤虚影,有天女散花,有地涌金莲。这方天地的法则,都在为锅里那碗汤,而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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