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阁内,熏香袅袅,人声嘈杂。
贵妇们挑拣着新到的料子,为了一寸云锦、一匹苏绣争得面红耳赤,谁也没有注意到,店铺最核心的掌柜钱老板,正经历着生命中最漫长、最冰冷的几个呼吸。
丁文的话很轻,轻得像情人的呢喃,却又重得像一座山,死死压在钱老板的心头。
恐惧,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它不是来自刀剑的锋芒,也不是源于法术的威压,而是源自一种被彻底看穿、所有秘密都无所遁形的赤裸感。
钱老板脸上的肥肉在微微颤抖,那双总是眯成一条缝、精于算计的眼睛,此刻瞪得滚圆。
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手指,就悬在他左胸前的那匹云锦之上,分毫未动,却仿佛已经点在了他最脆弱的命门上。
他体内的灵力,那些他引以为傲、采补了无数少女元阴才积攒起来的淫邪之力,此刻像一群受惊的兔子,疯狂乱窜,却被一股无形的气机死死锁住,动弹不得。
他想开口求饶,想祭出法宝拼死一搏,想捏碎袖中那枚保命的遁地符。
可他什么也做不了。
对方的气机,就像一张无边无际的网,笼罩了他的一切。不是力量上的压制,而是一种更高维度的“锁定”。
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稍有异动,对方甚至不需要动手,光是那句话里描述的后果,就会立刻应验。
“你……你到底是谁?”钱老板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声音嘶哑得像是破旧的风箱。汗水,已经浸透了他那身华贵的丝绸内衫。
丁文没有回答。他只是平静地看着他,那眼神,就像屠夫看着一头已经放完血、只待分割的猪。
这种眼神,彻底击溃了钱老板最后的心理防线。
他猛地想起了宗门内一个流传已久的恐怖传说。
传说合欢宗的某位祖师,当年就是招惹了一位游戏人间的神秘存在,对方没有毁他宗门,没有杀他弟子,只是在他最得意的极乐大典上,当着所有人的面,指出了他功法上的一处瑕疵。
然后,那位权倾一方、修为通天的祖师,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微笑着,七窍流血,化作了一摊脓水。
死得无声无息,死得……干干净净。
传说,在此刻化为了现实。
“前……前辈……”钱老板的称呼变了,声音里带着哭腔,“饶命……晚辈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前辈大驾光临……晚辈愿献上所有……只求前辈饶我一命!”
他身子一软,就要跪下。
“别动。”丁文的声音依旧平静,“弄脏了这里的地,不好。”
钱老板的身体僵住了,保持着一个半跪不跪的滑稽姿势,冷汗从额角滑落,滴在光滑的地砖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周围的客人和伙计终于察觉到了这里的异样。
“钱老板,您这是怎么了?不舒服吗?”那位正在挑拣云锦的贵妇,关切地问了一句。
“滚!”钱老板猛地回头,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他平日里那副和气生财的面具,彻底碎裂,狰狞的面目暴露无遗,吓得那贵妇花容失色,连连后退。
整个锦绣阁,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诡异的一幕上。
丁守诚皱紧了眉头,他虽然看不懂其中的门道,却能感觉到儿子与那胖掌柜之间,剑拔弩张的凶险气氛。他下意识地往前站了一步,体内的浩然正气蓄势待发。
慕寒嫣则握住了腰间的断剑。她那身淡紫色的长裙,本就勾勒出她高挑而窈窕的身姿,此刻因为身体紧绷,更是将那惊心动魄的曲线展露无遗。
裙摆下,一双被丝履包裹的秀足微微错开,随时准备出剑。她的眼神,冰冷而专注,死死锁定着钱老板。只要对方稍有异动,她的剑,就会在第一时间斩出。
她很清楚,以丁文的实力,根本不需要她帮忙。但这种下意识的守护姿态,连她自己都未曾发觉。
“看来,你是不打算体面了。”丁文收回了手,轻轻叹了口气,像是在为什么珍贵的东西感到惋惜。
他转过身,对身后的丁守诚和慕寒嫣说:“爹,慕姑娘,我们去那边看看布料吧。这里的,我不喜欢。”
他说着,朝店铺的另一角走去。
就在他与钱老板擦肩而过的一瞬间。
没有人看到他的动作。
或许,他只是不经意地抬了一下胳膊。
或许,只是衣袖带起的一缕微风。
“咚。”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指节叩击木鱼的闷响,在嘈杂的背景音中,一闪而逝。
钱老板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瞪大了眼睛,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那里,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再抬头,看向丁文的背影,那背影,从容而闲适,仿佛真的只是一个来买布的普通人。
错觉吗?
一个荒谬的念头,在他心底升起。
或许,对方只是在诈他?
这个念头,如同野草,疯狂滋生。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深入骨髓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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