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陵光阁后山的竹林染成金红色时,沈逸尘攥着衣襟里的瓷瓶碎片,指尖已被碎片的暖意浸得发烫。他刚要跟着刘修士往长老院的月亮门走,袖管里的传讯符突然“嗡”地一声发烫——是林砚专属的应急符,符纸边缘的朱砂纹正随着急促的灵力波动微微发亮。
他赶紧捏碎符纸,林砚压低的声音混着喘息从余烬里钻出来,像根冰针扎进耳朵:“少主别去!我趴在长老院窗根下听着,李长老说‘雾隐村灵脉得优先分执法堂和灵脉堂核心弟子’,王长老还补了句‘妖族本就不配碰灵脉,屠村是清理隐患’……他们早就跟盟主一伙的,在分赃!”
传讯符的余温还粘在指尖,沈逸尘却觉得浑身发冷,连呼吸都带着凉意。他下意识摸向怀里的瓷瓶碎片,母亲残魂附着的暖意此刻竟像细小的针,一下下刺着心口——他从小在陵光阁长大,总以为“玄门”是正义的代名词,长老们是执掌规矩的人,可现在,这层光鲜的壳被狠狠撕碎,露出里面和盟主一样贪婪的内里。
“怎么了?脸色这么白。”谢昭言的手掌轻轻搭在他的手腕上,指尖的温度带着安抚的意味。他刚从刘修士那里接过禁书阁的铜钥匙,钥匙上的符文还泛着淡光,“林砚传讯说什么了?”
沈逸尘张了张嘴,声音像被砂纸磨过:“长老们……他们在分雾隐村的灵脉,还说屠村是应该的。”他转头看向刘修士,对方原本还算镇定的脸瞬间没了血色,手里的铜钥匙“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滚进竹林的落叶里。刘修士的师弟踉跄着扶住旁边的竹子,声音发颤:“不可能……长老们不是一直说要‘护灵脉、安众生’吗?怎么会……”
阿瑶指尖的淡粉妖气猛地绷紧,像根蓄势待发的弦,眼里的怒意几乎要溢出来:“我早该知道,玄门里根本没有真正护灵脉的人,你们只把灵脉当私产,把妖族当蝼蚁!”
“不是的!”沈逸尘突然提高声音,又很快泄了气,“我母亲不是这样的……她当年为了阻止盟主抽灵脉,被诬陷通妖,赶出符宗,她从来没贪过灵脉半分灵力。”话出口,他才意识到自己在辩解什么——他在为“玄门”辩解,可眼前的长老们,也是玄门的一部分。这种割裂感像把刀,在他心里来回拉扯。
谢昭言弯腰捡起地上的铜钥匙,用袖口擦去上面的灰尘,语气平静却有力:“玄门不是一块铁板。有你母亲这样守本心的人,也有盟主、长老这样逐私利的人。你不用因为这些人的错,就否定自己的出身,更不用逼自己选‘玄门’还是‘妖族’。”他抬眼看向沈逸尘,眼里映着竹林间的落日余晖,“你只需要选‘对的事’——就像你母亲当年做的那样。”
刘修士深吸一口气,弯腰捡起自己掉在地上的木簪,簪子上刻着灵脉堂的纹章,是他师傅当年送他的入门礼:“谢公子说得对,我们不能因为长老们的错就放弃。灵脉殿的聚灵阵有个死穴——阵眼在灵脉柱地下三层,那里藏着‘引灵阵’的核心,只要毁掉核心,聚灵阵就会失效。祭灵大典时所有弟子都会去观礼,我们可以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密令和手稿拿出来,让大家知道真相!”
“可灵脉殿守卫那么严,我们怎么靠近地下三层?”林砚的声音突然从竹林里传来,他刚从长老院外围撤回来,肩上沾了片带刺的竹叶,“我刚才看到张修士带了十几个执法堂弟子守在灵脉殿门口,个个都佩着‘锁妖剑’,不好对付。”
谢昭言把铜钥匙递给刘修士,又摸出怀里的破妄镜,镜面泛着淡淡的蓝光:“我有办法。我母亲当年在符宗时,发现过一条通往灵脉殿地下三层的密道,入口在灵脉殿后面的桃林里。我们可以分两路行动——刘修士,你带师弟去联络灵脉堂里没被拉拢的弟子,告诉他们盟主的阴谋,让他们大典时帮我们作证;林砚,你盯着张修士的动向,别让他提前对雾隐村下手;阿瑶,你用妖气感应聚灵阵的灵力波动,找到最容易突破的地方;我和沈逸尘去桃林找密道,破坏阵眼核心。”
几人很快分好工,刘修士攥着铜钥匙,带着师弟隐入竹林深处;林砚摸出腰间的短刀,检查了一下刀鞘,也朝着灵脉殿的方向走去;阿瑶走前,指尖的妖气轻轻蹭过沈逸尘的袖口,留下一丝淡粉的光痕:“小心点,我会用妖气给你传讯。”
等众人都走了,谢昭言才转身看向沈逸尘,指了指山顶的方向:“跟我去个地方,看完你或许能想明白一些事。”
两人沿着竹林间的小路往上走,夕阳渐渐沉到山后面,把天空染成深浅不一的橘红色。山路两旁的野草上沾着傍晚的露水,踩上去会发出轻微的“沙沙”声。走到山顶时,沈逸尘才发现这里有块平整的巨石,站在石头上能俯瞰整个陵光阁——灵脉殿的金色尖顶在暮色里泛着冷光,长老院的飞檐下挂着的灯笼已经亮了,像颗颗虚伪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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