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灵谷的空场被夕阳染成了暖金色,像是给整个谷地裹上了一层薄纱。半妖们从竹屋里搬来青石板,在空场中央围出一个圆形,中央的石台上铺着块素色布巾,破妄镜静静躺在上面,镜面蒙着层若有若无的薄光,像藏着一捧揉碎的星光,正等一场迟来的真相将它唤醒。
风掠过空场边缘的灵植,宽大连片的叶片簌簌作响,混着半妖们低低的交谈声——有人在整理明天要用的弓箭,有人在给孩子缝补磨破的衣角,连空气里都带着种既紧张又期待的气息。谢昭言站在石台左侧,指尖反复摩挲着秦远的剑碎片,生锈的刃口硌得指尖发疼,却远不及心里翻涌的愧疚来得尖锐。他能清晰地想起谷口拔剑时的冲动,想起沈逸尘眼里的受伤,每一个画面都像根细针,扎得他心口发闷。
沈逸尘坐在不远处的石阶上,正低头给左臂的伤口换药。绷带解开时,能看到箭伤周围泛着淡淡的青紫色,是“腐心毒”残留的痕迹,伤口边缘还渗着血丝,显然还没愈合。小念蹲在他身边,手里拿着块干净的布巾,小心翼翼地帮他擦去渗出的血珠,动作轻得像怕碰碎易碎的瓷:“沈公子,你忍忍呀,张婆婆说这药能去毒,就是刚敷上会有点疼。”
沈逸尘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小念的头,指尖触到她头发上别着的野菊,软软的。他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谢昭言身上——谢昭言的脊背绷得笔直,侧脸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清瘦,手里还攥着那块剑碎片,显然还在为早上的事愧疚。沈逸尘心里清楚,有些话,得等谢昭言自己愿意说出口,旁人再怎么劝,都不如他自己想通。
“大家静一静!”狐千机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空场的安静。他拄着枣木拐杖,一步步走到石台中央,手里捧着一卷泛黄的卷轴,卷轴边缘有些磨损,显然是被反复翻阅过,“沈公子说,这是秦远生前在玄门大牢里偷偷整理的证据,里面记着李长老多年来迫害半妖、伪造通妖信件、篡改玄门典籍的罪证。现在,就请谢公子用破妄镜验证,让所有人都看看,李长老的真面目,还有那些被尘封的真相!”
半妖们瞬间安静下来,原本低声交谈的人都停了嘴,手里的活计也放了下来,目光齐刷刷地落在谢昭言和石台上的破妄镜上。张婆婆攥着手里的帕子,指节都泛了白;王大叔放下手里的木棍,往前凑了凑,想看得更清楚些;连孩子们都乖乖地靠在大人身边,睁着好奇又紧张的眼睛。
谢昭言深吸一口气,指尖微微发抖,他走上前,在石台旁站定。指尖触到破妄镜的瞬间,镜面轻轻震动了一下,像是在回应他体内的灵力,那抹薄光又亮了几分。他转头看向沈逸尘,正好对上沈逸尘的目光——沈逸尘对着他点了点头,眼里满是信任,像是在说“我相信你”。
沈逸尘也站起身,走到石台旁,将那卷卷轴递到谢昭言手里。卷轴的纸页很薄,却带着沉甸甸的重量:“这里面除了秦叔整理的罪证,还有我祖父沈惊鸿留下的手札,里面记着他和你父亲谢临渊当年签署《两界和平盟书》的细节,还有李长老当年如何设计陷害问心宗、伪造‘通妖’证据的经过。”
谢昭言接过卷轴,指尖触到粗糙的纸页,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墨香。他展开卷轴,里面的字迹密密麻麻,有秦远苍劲有力的笔锋,每一笔都透着坚定;也有沈惊鸿温润清秀的字迹,带着种历经岁月沉淀的从容。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钥匙,要打开那些被尘封了二十年的真相,要还那些逝去的人一个清白。
“大家看好了。”谢昭言的声音有些沙哑,却格外清晰。他将破妄镜举过头顶,灵力缓缓注入镜中——镜面的薄光渐渐变亮,从淡淡的白光变成耀眼的强光,白光透过卷轴,映在空场后方的石壁上,清晰地浮现出一幅幅画面,像在石壁上放起了一场无声的电影。
最先浮现的是秦远在玄门大牢里的画面:昏暗的牢房里,只有一盏油灯泛着微弱的光,秦远坐在冰冷的地上,手腕上还戴着镣铐,镣铐磨得他的手腕通红。他借着油灯的光,一笔一划地写着罪证,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轻响。突然,外面传来修士查房的脚步声,秦远赶紧把写好的纸页叠好,藏在床板下的缝隙里,眼里满是警惕,却又带着几分坚定,嘴唇动了动,像是在无声地说“一定要把真相交给少主,交给谢公子,不能让李长老的阴谋得逞”。
半妖们看着画面,纷纷红了眼眶。张婆婆用帕子擦了擦眼泪,声音哽咽:“秦远这孩子,真是苦了他了……为了真相,在牢里还这么坚持……”王大叔攥紧拳头,咬牙切齿地说:“李长老真是丧尽天良!连秦远这样忠心的人都不放过!”
谢昭言的手微微发抖,灵力继续注入破妄镜,石壁上的画面又变了——是沈惊鸿和谢临渊站在灵心泉前的场景。那天的阳光很好,灵心泉的泉水泛着清澈的光,周围站着玄妖两界的代表,有玄门的长老,也有妖域的首领。沈惊鸿和谢临渊手里各举着一杯灵脉米酒,他们歃血为盟,《两界和平盟书》在阳光下泛着光,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见。沈惊鸿笑着拍了拍谢临渊的肩膀,声音温和却坚定:“临渊兄,以后玄妖两界的和平,就靠我们一起守护了。但愿从此,再无战乱,再无流离失所。”谢临渊点头,眼里满是憧憬:“但愿如此。我问心宗愿与青鸾山携手,护两界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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