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则坟场……观测前哨……逆伐之始……”
缥缈意志吐露的名词，如同沉重的陨石，砸入林轩与苏璃的心湖，激起层层波澜。大殿内那肃穆而沉重的氛围，仿佛因这几个字眼而被赋予了更加具体、也更加残酷的含义。
“何谓‘法则坟场’？”林轩目光锐利，直接看向那三团光晕。他感觉到，一直追寻的某些真相，或许就在眼前。
那团炽热光晕波动了一下，传出带着灼热气息的意志：“便是你所见，亦是超乎你所想。无数纪元以来，凡触及根源、试图超脱、或其‘存在’方式被判定为‘异常’的文明、个体乃至世界碎片，其最终归宿，大多于此。”
随着他的话语，大殿四周的虚空再次荡漾，显现出模糊的景象。那并非固定的画面，而是流动的、破碎的信息片段——有科技发展到极致、试图机械飞升的硅基文明母星被无形的力量肢解，法则结构被抽离；有修行文明举族祭祀，召唤出的远古神只在某种规则打击下哀嚎崩灭；有天生强大的星空巨兽，其赖以成名的本源法则被强行扭曲，化作滋养这片坟场的养料……
“此地，是墓园，亦是……试验田。”冰冷意志接口，声音依旧不带感情，“观测不同法则体系的碰撞、演化、乃至在极端压力下的畸变，记录其数据。此为‘观测’之意。”
苏璃眸中星辉闪烁，带着一丝寒意：“所以，我们，以及‘曦’文明，在你们眼中，亦是……被观测的样本？”
“曾是。”缥缈意志回答得坦然，“‘曦’文明的光辉与陨落，是极为珍贵的观测记录。而你们……尤其是你，‘平衡之影’，你的出现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变量。你身上交织的混沌、寂灭、以及那悖论般的新生‘存在’，还有‘星曦行者’那独特的秩序净化之力，都远超常规样本范畴。”
林轩冷笑：“那么，‘逆伐之始’又作何解？逆伐何人？”
三团光晕同时沉默了片刻，似乎在交换着某种信息。最终，由缥缈意志继续述说，语气中多了一丝此前未曾有过的……凝重。
“‘收割者’，并非某个单一的种族或个体。它们更像是一种……机制，一种宇宙底层规则的维护程序。其核心逻辑，我们称之为——‘归一序列’。”
“归一序列？”林轩皱眉。
“万物源于混沌，亦将归于混沌。此乃宇宙循环之理。然‘归一序列’所追求的，是加速这一过程，并在此过程中，剔除所有不符合其预设‘完美模型’的‘冗余’与‘错误’。任何可能引致法则体系过度复杂、不可控演化，或威胁到‘序列’本身稳定性的‘存在’，都会被标记，并在适当时机进行……‘修剪’。”冰冷意志解释道，语气仿佛在陈述一个冰冷的数学定理。
“所以，‘曦’文明因其对光与秩序近乎偏执的追求，导致了法则体系的‘过度有序’与‘排他性’，被视为可能僵化宇宙活力的‘错误’，故而被‘修剪’。”苏璃的声音带着明悟与悲愤，“而林轩，因为他融合了对立本源，孕育了前所未有的‘存在’法则，成为了无法被‘序列’预测和掌控的‘变量’，所以也被标记，引来了‘渊瞳’？”
“正确。”炽热意志轰隆回应，“‘渊瞳’便是‘归一序列’用于清除高危‘变量’的终端执行单元之一。你们能暂时封印它，已堪称奇迹。”
林轩深吸一口气，压住心头的震动：“那么你们‘三垣’，在此地扮演何种角色？同为‘被观测者’，还是……‘观测者’的同谋？”
“我们？”缥缈意志似乎笑了笑，那笑声中带着无尽的沧桑与一丝自嘲，“我们曾是‘逃亡者’，亦是……‘反抗者’的遗民。”
光晕流转，显化出不同的影像碎片——那是一片远比“曦”文明更加古老、更加辉煌的宏大界域，却在“归一序列”的无情打击下分崩离析。有三道强大的意志，承载着部分文明的火种与最后的希望，撕裂虚空，遁入这片连“序列”都暂时难以完全掌控的、由无数破碎法则构成的“坟场”边缘，建立了这个前哨。
“我们在此观测，既是为了理解‘敌人’的运作方式，寻找其逻辑漏洞，也是为了筛选……像你们这样的‘种子’。”炽热意志道，“拥有足够潜力，能对‘序列’造成干扰，甚至……撼动其根基的‘种子’。”
“逆伐之始，始于认知，始于联合，始于……像你们这般，敢于向既定终局挥刃的异数。”冰冷意志总结。
大殿内陷入了沉寂。信息量太过庞大，冲击着林轩与苏璃的认知。他们面对的，并非某个具体的邪恶势力，而是一种近乎天道般的、冷酷的宇宙运行机制！
“为何选中我们？”林轩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因为你们证明了可能性。”缥缈意志回应，“在‘归一序列’的判定中，混沌与秩序、生与灭，应是泾渭分明，不可共存。而你，强行将其统一。‘星曦行者’的存在，更是证明了极端秩序亦可包容、引导，而非仅仅排斥。你们的结合，代表了一种‘序列’无法推演、无法定义的‘新路径’。这路径，或许能绕开‘序列’的监测，或许能……找到其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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