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糙的掌心抚过她冰冷的发丝,动作生涩却异常温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抚力量。
“不怕。”他低沉沙哑的声音就在她头顶响起,每一个字都像带着滚烫的温度,烙进她混乱的意识里,“有我在。”
这三个字,不再是安慰,而像一句古老而郑重的誓言。李花浑身一震,抬起泪眼婆娑的脸。油灯昏黄的光晕里,王长顺的脸离得很近。他深陷的眼窝里,那锐利的光芒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李花从未见过的、滚烫的、几乎要将她吞噬的火焰。那火焰里,有心疼,有坚决,还有一种压抑了太久、此刻终于破土而出的、属于男人的、赤裸裸的渴望。
空气瞬间变得粘稠而滚烫,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呼吸声和李花压抑的抽泣。时间仿佛凝固了。李花忘记了哭泣,忘记了外面的风雨,忘记了失踪的亲人,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这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和那只停留在她发顶、带着惊人热度的粗糙大手。一股陌生而强大的悸动,混合着恐惧和一种隐秘的期待,瞬间席卷了她冰冷的四肢百骸。
王长顺的目光沉沉地锁着她,那火焰越烧越烈。他抚在她头发上的手,缓缓下移,带着薄茧的指尖,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轻柔却坚定地拂过她冰冷的脸颊,擦去那混合着雨水和泪水的湿痕。指尖划过她颤抖的唇瓣,带来一阵细微却令人战栗的触感。
李花猛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般剧烈颤抖。她没有躲闪。一种巨大的疲惫和一种飞蛾扑火般的决绝攫住了她。太累了,真的太累了。这冰冷的世界,这无边的恐惧和孤寂……此刻,这唯一的热源,这唯一坚实的依靠,她不想再推开,也无法推开。自从嫁给孙小歪就几乎没有享受女人的乐趣,简直就是送奶工。第一个丈夫也是病秧子身体,一两个月一次,每次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她才30多岁,她需要爱。现在孙小歪进监狱,孙壮傻,她撑着这个家,太累了。老猎户也是好几十年没有碰女人了。自从媳妇难产死后,他就自己过,不再娶。
她感到王长顺的气息骤然靠近,带着浓烈的烟草味和姜汤的辛辣,灼热地喷在她的脸上。下一秒,一个滚烫、干燥、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东西,重重地压在了她冰冷的唇上。
那不是温柔的触碰,更像是一种宣告,一种烙印,带着山野的粗粝和猎人的霸道。李花的大脑“轰”的一声,一片空白。所有的理智、顾忌、礼教,在这一刻都被这原始而滚烫的吻焚烧殆尽。她僵硬的身体在那只紧紧环抱住她的、铁箍般的手臂里软了下来,像一株终于找到攀附的藤蔓。她生涩地、几乎是凭着本能,微微张开了冰冷的唇,笨拙地回应着那掠夺般的灼热。一股混杂着泪水的咸涩、姜汤的辛辣和他口中烟草味道的奇异气息,瞬间充斥了她的感官。
油灯的火苗在墙壁上投下两个紧紧相拥、剧烈晃动的影子。屋外,暴雨依旧疯狂地冲刷着大地,风在呜咽。而在这简陋却干燥温暖的小屋里,两个被命运和风雨逼到绝境的灵魂,在绝望的深渊边缘,凭借着最原始的本能,死死地抓住了彼此,用滚烫的身体和唇舌,对抗着这无边的冰冷与恐惧。喘息声、衣物摩擦的窸窣声,还有那压抑不住的、如同小兽呜咽般的细微声响,交织在一起,取代了外面的风雨声,成为这方寸天地间唯一的声响。
当第一缕灰白的天光,怯生生地透过糊着旧报纸的窗棂缝隙钻进来时,王长顺小屋里的油灯早已油尽灯枯,只留下一点焦黑的灯芯和一屋挥之不去的、混合着汗味、草药味和某种暧昧暖香的气息。李花蜷在王长顺那张铺着厚厚兽皮和粗布单子的土炕上,身上盖着他那件带着浓重烟味和汗味的旧棉袄。棉袄很大,几乎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只露出一张疲惫却异样平静的脸。她侧躺着,背对着窗户的方向,身体微微蜷缩,像一只终于找到安全巢穴的动物。王长顺就躺在她身后,隔着那件旧棉袄,一条结实的手臂松松地环在她的腰上,带着一种无声的占有和保护意味。
李花其实早就醒了。或者说,她几乎一夜未曾深眠。身体的极度疲惫和精神的巨大冲击让她处于一种半昏半醒的迷糊状态。外面的雨声不知何时小了许多,变成了淅淅沥沥的滴答声。屋里很静,静得能清晰地听到身后王长顺沉稳悠长的呼吸声,还有自己胸腔里那颗依旧有些紊乱的心跳。她不知道老猎户这一夜做了几次,反反复复,每一次都让她忘记了世界,这是她从来没有过的。她终于享受到了做女人的乐趣。以前只是听说,还不信,现在她终于品尝到了。她满足了,除了累就是累,还有一点疼痛。但这些和快乐比算不了什么。
她缓缓睁开眼,目光有些空洞地望着土炕对面斑驳的泥墙。昨夜发生的一切,如同涨潮般汹涌地冲进脑海:山崩的巨响,对莲花和守兔的绝望,孙壮走失的恐慌,在泥泞雨夜中的疯狂哭喊……还有,撞开这扇门后发生的一切。那滚烫的姜汤,那粗糙手指抚过脸颊的触感,那如同烙印般的、带着山野气息的吻,以及后来在这简陋土炕上,两个冰冷绝望的身体如何不顾一切地纠缠、取暖、汲取着彼此最后的力量和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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