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娜跌跌撞撞地走在村间小路上，泪水模糊了视线。莲花跟在身后，几次想伸手扶她，都被她轻轻避开。
姚娜姐，你要去哪？我送你吧。莲花担忧地问道。不用，我自己能走。姚娜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干涩而空洞，你回去吧，莲花。
莲花咬了咬嘴唇：可是你这样开车太危险了...
姚娜停下脚步，转身面对莲花。阳光下，她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眼睛红肿却不再流泪，仿佛所有的泪水都已经流干。
危险？她扯出一个惨淡的笑容，还有什么比心死更危险的吗？
莲花无言以对，只能眼睁睁看着姚娜走向停在村口的白色轿车。那辆车曾经载着满心欢喜来找李守兔的姚娜，现在却要载着一个心碎的女人离开。
姚娜拉开车门，动作机械地系上安全带。后视镜里，莲花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转弯处。她踩下油门，车子猛地窜了出去。
道路两旁的树木飞速后退，如同她与李守兔之间那些美好的回忆，一去不复返。姚娜的双手紧握方向盘，指节发白。脑海中不断闪回刚才那一幕——李守兔压在麦萌身上，衬衫凌乱，嘴唇上沾着麦萌的口红。已经和麦萌两次了。然后又想起李守兔和莲花在山上的草地上缠绵疯狂，然后莲花怀孕。又想起和自己一夜无数次疯狂索取。或许自己不该亲自打开李守兔的欲望之门 。
骗子...都是骗子...姚娜喃喃自语，眼泪再次涌出。她抬手狠狠擦去，却怎么也擦不干。
一个急转弯出现在前方，姚娜下意识地踩刹车，却发现自己的脚像是灌了铅，怎么也抬不起来。车子失控地冲向路边，她眼睁睁看着一棵大树迎面而来。
砰——！
世界天旋地转。安全气囊猛地弹出，重重击打在姚娜胸口。玻璃碎裂的声音刺入耳膜，温热的液体从额头流下，模糊了视线。
姚娜感到一阵剧痛，随后是奇异的平静。她知道自己受伤了，却奇怪地感觉不到害怕。远处似乎有人在喊叫，有警笛声由远及近，但这些声音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不清。
守...兔...姚娜的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黑暗如潮水般涌来，将她吞没。
当姚娜再次恢复意识时，刺眼的灯光让她本能地闭上了眼睛。消毒水的气味告诉她，这是在医院。
患者血压持续下降！
准备输血！
联系上家属了吗？
嘈杂的医疗术语和急促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姚娜想说话，却发现喉咙里插着管子，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咽声。
她醒了！一个护士惊呼。
熟悉的脸出现在视野中——莲花和李柔。她两双眼红肿，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姚娜姐...莲花握住她的手，声音颤抖，你一定要撑住...李柔也是，两眼红肿。
姚娜艰难地动了动手指，在莲花手心轻轻划了一下。她有很多话想说，却无法开口。
一位医生俯下身：姚小姐，你的伤势很严重，我们需要立即手术。但在此之前，你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姚娜的眼神急切地看向床头柜。莲花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拿出纸笔递给她。
写字的动作几乎耗尽了姚娜全部的力气。她颤抖着写下几个字：莲花是我妹妹。
莲花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行字：这...这是什么意思？姚娜看了看李柔。李柔说：我舅舅下乡时...和你妈妈相爱。那时候姚娜姐四岁了。我舅舅不知道你妈怀孕就进城了...。
莲花如遭雷击，呆立在原地。她突然想起母亲偶尔提起的那个知青，想起继父看自己的时候厌恶的眼神，也明白继父为啥要把自己嫁给傻子孙壮，一切都解释通了。想起姚娜第一次见面时对她的特殊好感...
所以...所以我们真的是...莲花的声音哽咽了。
姚娜微弱地点点头，眼中流露出恳求的神色。她又指了指纸笔，莲花赶紧递给她。
替我照顾爸妈...原谅爸爸...姚娜艰难地写着，每一个笔画都像是用尽了全力，别告诉守兔...
莲花的眼泪落在纸上：姚娜姐，你别说了，保存体力...
姚娜摇摇头，固执地继续写：录音...医嘱...财产给你...医生看了看监测仪，脸色凝重：时间不多了，有什么要交代的尽快说。
李柔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打开录音功能。医生清了清嗓子，开始陈述姚娜的伤情和预后。
...患者姚娜，女，28岁，因车祸导致多发性内脏破裂，失血性休克，预后极差...医生的声音冷静而专业，根据患者意愿，所有财产由其妹妹莲花继承，具体分配由父母最终决定...
录音结束后，姚娜似乎松了一口气。她的呼吸变得更加微弱，监测仪上的曲线越来越平缓。
还有...李柔...姚娜用口型说道。李柔过来了。
李柔凑近她：照顾好莲花守兔和爸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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