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子里出了那档子事之后，李守兔成了工友们眼里的狠角色。谁也没想到，平时闷声不响、干活踏实的老李，遇到危险时反应那么快，下手那么狠。
老李，你这身手可以啊！午饭时间，工友大刘端着饭盒凑过来，竖起大拇指，那一脚踹得，跟练过似的！
李守兔扒拉着饭盒里的白菜炖豆腐，苦笑一声：哪有什么身手，就是被逼急了。他到现在想起来还后怕，那天要不是他眼尖，现在可能已经躺在医院里了。
要我说，那俩王八蛋活该！大刘愤愤地咬了口馒头，警察怎么说？
说是有人雇的。李守兔压低声音，但没说是谁。
大刘眼睛瞪得溜圆：我操！老李，你这是得罪谁了？
李守兔摇摇头没说话。他心里跟明镜似的，除了郝木峰还能有谁？但他不能说，说了更麻烦。
工头老张端着茶杯走过来，拍拍李守兔肩膀：守兔啊，这两天你小心点。那俩混混虽然被抓了，但保不齐还有同伙。
我知道，谢谢张哥。李守兔点点头。
老张犹豫了一下，又说：还有个事...厂里下了通知，说工地宿舍不符合安全规定，下周开始不让住人了。你得找个地方搬。
李守兔一愣：不让住了？那大家去哪？
本地人有家的回家，外地的自己租房呗。老张叹了口气，厂子附近倒是有不少出租房，就是价格不便宜。
这个消息让李守兔心里更沉了。工地宿舍虽然又脏又吵，但好歹不要钱。现在要自己租房，又是一笔开销。而且...他偷偷摸了摸口袋里的钱包，里面就剩几百块钱了。
下午干活时，李守兔一直心不在焉。刷漆的动作机械地重复着，脑子里却在盘算着租房的事。突然，他感觉有人拍他肩膀，吓得差点从架子上跳起来。
哎哟，吓着你了？是工友老王，一脸歉意，老李，听说你要找房子？
李守兔稳住心神，点点头：是啊，张哥说宿舍不让住了。
我有个老乡在厂子后面那片出租房当管理员。老王压低声音，他那儿的房子便宜，就是条件差点。你要有兴趣，下班我带你去看看？
李守兔眼睛一亮：那太谢谢了！
下班后，老王果然带着李守兔去了厂区后面的居民区。这片房子都是七八十年代的老楼，外墙斑驳，楼道里堆满了杂物。但胜在离厂子近，走路不到十分钟。
就这栋，三楼。老王指着一栋灰扑扑的六层楼，我老乡说302空着，一个月400，押一付一。
400？李守兔心里盘算着，这价格确实比周围便宜不少。跟着老王上楼，见到了他说的那个管理员——一个五十多岁的瘦小男人，姓赵。
302是吧？来来来，看看。赵管理员掏出钥匙打开门。
房子比想象中好一些。一室一厅，虽然家具老旧，但还算干净。客厅有张木桌和两把椅子，卧室里是张单人床和一个衣柜。最让李守兔惊喜的是，居然有个小阳台，能晾衣服。
怎么样？老王问。
李守兔点点头：挺好的，就这间吧。
签合同交钱的时候，赵管理员神秘兮兮地说：小伙子，你运气不错。这房子空了大半年了，一直没人租。
为什么？李守兔警觉地问。
咳，没什么。赵管理员摆摆手，就是上个租户...出了点意外。不过跟你没关系！
李守兔心里咯噔一下，但眼下也没别的选择。他数出1200块钱递给赵管理员，拿到了钥匙。
搬家的过程很简单。李守兔在工地的全部家当就是一个行李箱和几件工具。周日休息那天，他花了一上午就把新住处收拾好了。
中午，他正坐在小桌前吃泡面，突然听到敲门声。
谁啊？李守兔警惕地问。
隔壁的。门外是个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新邻居吧？我煮了饺子，给你端几个尝尝。
李守兔打开门，看见一个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人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饺子。
这...这怎么好意思...李守兔有些手足无措。
客气啥！老人爽朗地笑着，我姓马，叫马一智，一个赤脚医生。就住你隔壁301。以后有啥事尽管说！
李守兔连忙接过饺子，邀请老马进屋坐。老马也不客气，进屋后环顾四周，点点头：收拾得挺干净。小伙子在哪工作啊？
就在前面的宏达厂，刷漆的。李守兔回答。
老马眼睛一亮，那厂子不错，待遇还行吧？
两人聊了一会儿，李守兔发现老马是个健谈又热心的老人。临走时，老马拍拍他肩膀：小李啊，这栋楼住的都是老住户，就你一个年轻人。晚上要是听见什么动静别害怕，这房子...有点年头了，难免有响声。
李守兔心里一动：马叔，这房子...之前出过什么事吗？
老马表情微妙地变了变：赵老头跟你说了？
就说上个租户出了意外...
老马叹了口气，是个外地来的小伙子，跟你差不多大。半年前...跳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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